如今除了九皇子尚在慈恩寺,京中就有四位皇子,为首的自然是太子姜景煜,另外还有七皇子姜闵文和八皇子姜闵武,那二人是一对双胞胎,形影不离。
只是有太子珠玉在前,他们虽有一官半职,但也闲散得很,庸庸碌碌,无功无过。
可以说,在几位皇子之中,姜泽瑞就掌握了九分权势。如今姜景煜向皇帝要权,岂不是相当于从姜泽瑞手里争抢?
那姜泽瑞又怎么会是善茬?姜景煜现在争抢,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看姜泽瑞今日的反应,后面肯定会追查,到时候查到了姜景煜头上,他二人必定会有一场争斗。
似乎是看到了沈惜之眼里的担忧,姜景煜放缓了语气,鬼使神差地向她解释,“太子在朝堂上专权多年,欺上瞒下笼络党羽,父皇对他早有不满,只是余下几位皇子大多无用,这才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姜泽瑞不该对龙甲军动心思。龙甲军中多是达官显贵家的子嗣,其背后就是整个家族,连父皇都要忌惮。”
“之前太子一直让人阻拦关于龙甲军的奏折,但还是有漏网之鱼钻到了父皇跟前。今日你看到的有些和手信,都是父皇找来的。”
“什么?”沈惜之有些搞不懂皇帝的意思,“可听皇上的口气,他为何要暗示是你找来的?”
姜景煜眼中似乎有一瞬间的追忆,“帝王惯用的制衡之术罢了。他想用本王来制衡太子,所以要让太子以为本王这些年韬光养晦,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要太子经过此事后怕了,往后就不会再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是利用。”
什么制衡之术,在这里头,皇帝的目的都是为了姜泽瑞,和他自己。而姜景煜呢?从今往后就会被姜泽瑞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而姜景煜什么都没有,如何能与他抗衡?
“多年以前。”姜景煜说,“他用制衡之术赢了我,如今他故技重施,只会输。”
“我也并非全然被他制约。”
沈惜之一下子抬起头来,黯淡的眸子里仿佛突然有了光。
姜景煜撇过头去,说:“龙甲军解散,会另外组建一支巡查军,负责天恒山至城门范围的巡查。”
“这是为何?”
“天恒山的山匪还没查出来,日日夜夜怕有人谋朝篡位,巡查军是必然会出现的。”说这话时,姜景煜的唇边似乎有些许笑意。
沈惜之还没来得及欣赏那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能暗暗扼腕,而后又说:“我猜皇上为了制衡太子,会让你做巡查军统领。”
“制衡”二字咬得极重,带着些嘲讽。
“可恶!”东宫之中,姜泽瑞发了好一顿火,他苦心孤诣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笼络龙甲军吗?现在倒好,龙甲军不但解散了,父皇还下令彻查,从前他徇私舞弊保下来的那些人,多半都跑不了。
这且不说,毕竟他做这些事情之初就想到可能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从未有过一次被查到头上。
原以为父皇年老,心力不如以前,是真的打算把权力都交给自己,他也一直兢兢业业,练习做一个帝王。为的就是在父皇百年之后,他能稳稳地登上帝位。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被发现?姜景煜到底是怎么得到那些奏折和手信的?
“来人!”他大叫着找来手下,“查!去查姜景煜,他一个无权无势苟延残喘的东西,怎么可能一朝扳倒本殿?”
看着他癫狂的样子,手下连忙应声,忙不迭从这里逃离。
“太子哥哥!”
姜臻来得不巧,正赶上姜泽瑞发火之时,他听着屋里噼里啪啦的响声,心里虽然好奇,但怎么都不敢前去询问。于是只得站在门外叫他。
就在不久前,姜臻的丫鬟萍儿从宫里带了消息出来,可消息却与沈惜之无关,反而是太子和煜王兄弟相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姜臻不懂政事,对自家哥哥的争斗也没兴趣,她之所以来找姜泽瑞,就是想从他口中打听一下关于沈惜之的事。
谁知道他竟发了这么大的火?
“太子哥哥,我能找你聊聊吗?要是你没空,下次也行!”
想了想,姜臻还是决定不要去触霉头,所以说完话后才补充说下次见。
然而就在她打算离开时,一个下人匆匆跑来,“五公主留步。殿下说了,请您移步花厅,稍等片刻。”
姜臻走不了了,只好点头。心中却多少有些怨怼,方才自己等了那么久他都不出来,现在自己等不及要走了,又让她换个地方等。以为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
怀着满心的不乐意,姜臻在花厅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了姜泽瑞。
现在的姜泽瑞已经收拾过了,脸上也是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看不到一点点方才的癫狂。
姜臻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干笑着喊了一声:“太子哥哥,我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姜泽瑞从容坐下,像寻常人家里宠爱妹妹的兄长,“你什么时候来,太子哥哥都欢迎。”
闻言,姜臻松了一口气。什么嘛,这不还是她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太子哥哥?
“今日来为着何事?”
听他问起这事,姜臻准备好的说辞却反而有些开不了口,但一想到沈惜之那么讨厌,她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今日在议事厅外遇到了一个小子,听他提到了什么没碰过什么王妃的。而且我还听说沈惜之在议事厅里,不会跟她有关系吧?”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姜泽瑞看了看姜臻,明知道姜臻对沈惜之恨之入骨,不可能是为了关心她而问的。那么只可能是想看沈惜之笑话。
他心中了然,并且有了一个计划。
只见姜泽瑞正了正脸色,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说:“事关皇家颜面,这件事即便你知道了,也应该明白轻重。今日,我只当你没问过。”
见他说得这么严肃,姜臻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