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菀菀神情一顿,眉眼收敛,霎时又变得可怜兮兮。
“我不明白王妃的意思。”她缩了缩肩膀,求助般看向周围。自己几次三番没能收拾沈惜之,她就不信这次还会失败。
此时以姜泽瑞为首的几位皇子也到了,众人连忙熄了声,给几人让路。姜泽瑞一贯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江闵文和姜闵武两人素来会躲懒,和京城里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们相处得不错,两人也最厌烦这样的场面,于是他们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
沈惜之看过去时,目光掠过了跟在姜泽瑞身边的付韶儿,最后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沈惜之垂下眼眸,低低地唤了一声:“王爷。”随即扫了一眼白菀菀,嘴角一勾,“您再不来,我就要让这位白家堂小姐欺负得抬不起头了。”
本来主持大局的应该是姜泽瑞,偏偏这事涉及到煜王妃,自然,由煜王处理更合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泽瑞不好说什么,淡然一笑,看似心胸宽广,更让众人佩服。
他装得不在意,付韶儿却没他那么好的演技,恨不能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众人给姜景煜让开路,也让被挡住的白菀菀暴露出来。她连忙藏好脸上的怨愤,露出委屈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他环视四周,最终看向白菀菀,“劳烦白小姐给本王一个交代。”
白菀菀身子一抖,有些不可置信,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受欺负的明明是自己啊!煜王怎么能不惩处“凶手”,反而要她给什么交代?
“白小姐兴许是在想借口。”沈惜之亲昵地执着姜景煜的手,好笑地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模样,“好在我也是当事人,能与王爷说说实情。”
她朱唇微启,说道:“方才白小姐邀我同游,正要回去时,她不小心掉落水中,我不过是没来得及拉住她,便信口胡说,污蔑于我。”
这话可与白菀菀的话大相径庭,周围的人也没几个相信的,因为他们先入为主地信了白菀菀的话。
“王妃说的是真的。”
在静默中,白蕊心的声音尤显得孤军奋战,“我亲眼所见,白菀菀她是自己落水的。她不就是会哭几声,会讨你们可怜吗?”
白菀菀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她的嘴唇被冻得发白,嗫嚅着哭诉:“姐姐,我……我没有……我知道你和煜王妃交好,今日的事,也都是我的错好了。姐姐,王妃,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大家,他们都是一片好心……想为我鸣不平罢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一边是他们认为的可怜的白菀菀,一边却是如今风头整胜的煜王府,怎么都不好选。
忽然,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众人心头,只见沈惜之眉目含笑,说着:“既然你都认了,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但你此番污蔑我,是不是得向我道个歉?”
“你……”
白菀菀愣住了,她这是以退为进,怎么这沈惜之居然还真就骑驴下坡,让她认错?
正当她想说话时,又听沈惜之笑呵呵地问姜景煜:“王爷以为如何?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此番白小姐为了污蔑我,可是实实在在地去水里扑了一遭,怪可怜的。”
风有些凉,她拽着姜景煜的那只手被吹得有些冷,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反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
“可以。”姜景煜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他仿佛将周围的人都疏离在外,却偏偏握住了沈惜之不松手。
随着他话音落下,白菀菀差点气昏了头,然而她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口风,呛得她脸色泛红。
好一会儿,她才两眼含泪:“王爷!臣女会有此一遭,分明是因为王妃,您怎能如此令人寒心?王妃的确金贵,可难道臣女就该受欺负吗?”
“咦?”
沈惜之语气疑惑,“你方才不还说是你自己落水的?怎么又受了欺负?白菀菀,白小姐,你这改口改得着实有点快啊。”
“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发现又没能害我,所以,心急了是吗?”沈惜之笑着替她说完了话,随后看向众人,“她白菀菀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未有耳闻?”
这些人没说话,沈惜之便替他们回忆。“当初,她在煜王府门口长跪不起,以此要挟,后来又大张旗鼓地弄了几十人在煜王府外闹事。甚至让白家一次又一次地成了京城里的笑话。如今你们还愿意上她的当?”
也不知是不长记性,还是因为这些人太蠢。
“再说了。”她理直气壮地装柔弱道,“我身子虚弱,能不能推倒你还不一定呢。”
白菀菀听得这话,简直快要被气得昏厥,更让她难以相信的是,姜景煜居然也颔首附和沈惜之的话。
“王妃身娇体弱,确实动不得手。”
他的目光越发冰冷,看着周围的贵胄子弟们:“若是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最好尽早放弃南下。”
南下一行不知会发生什么,要是这些人总是如此随波逐流,怕是要惹出不少事来。
他的话像是打在众人脸上的巴掌,有聪明人经过沈惜之的提醒果然想起了白菀菀曾经的所作所为,可再一想自己刚才的行径,脸上顿时像开了染坊一样变得五颜六色。
站在人群之外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拍着胸脯,“我……我想起来了,那个白菀菀以前可做过不少坏事呢。这次莫非真的又是她在陷害煜王妃?”
她身旁的女子没有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
情况一下子急转直下,白菀菀心中一抖,总算明白过来沈惜之与自己打的那个赌是什么意思了。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却还可怜兮兮地说道:“臣女从前……确实做过错事,可去了一回静安寺,臣女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再不敢犯。难道就因为如此,臣女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你做得对错你自己才清楚。”沈惜之笑着看她,“你从静安寺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煜王府寻我麻烦,这件事人尽皆知。如此,你也好意思说自己痛改前非?”
她越是淡定从容地数着白菀菀的“旧账”,白菀菀就越发难安,而今她身边也没有帮衬的人,湿漉漉地跌坐在地上,叫人又可怜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