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之这边正在安眠,京城里,却另有一场风雨。
“殿下,求殿下救救老臣!”
随着“扑通”一声,说话的人跪倒在姜泽瑞跟前,他向前爬了两步,想要拽住姜泽瑞的袍子,“殿下,那些事情……那些事情都是空穴来风,请殿下再给老臣一点时日,老臣定能……”
“给你时间?谁给本太子时间?”
姜泽瑞踹开他,再把手中的东西掷到右院判身上,那不过是几张轻飘飘的纸,可却似有千斤之重。
右院判看也不敢看,哆哆嗦嗦地哀求着:“求殿下给老臣一次机会吧,老臣为殿下……为皇后娘娘……”
“闭嘴!”姜泽瑞冷冷地呵斥着,“你到底惹了什么人?那些事情除了你怎么还会有别人知道?你这老贼,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说起这些事,姜泽瑞只觉得头疼。连平日里面具似的温润笑容也不再装出来了,此人乃是太医院右院判,在太医院二十几年,从前是容贵妃提点他,后来则是自己把他弄到了右院判这个位置上。
而姜泽瑞之所以这么重用他,便是因为他曾帮着容贵妃在宫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丑事。其中不乏有谋害皇嗣,谋害后妃的事。
而这些,世上本不该有第四个人知道,偏偏……这证据都莫名其妙地摆到自己书房了。他再怎么信任此人,也不得不多为自己考虑。
右院判不知他的心思,情急之下,什么都说了。
原来右院判为容贵妃和姜泽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也怕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他们舍弃。于是就暗中留下了证据,想在穷途末路时为自己博得一条生路。
哪知道还没用上,一转眼就成了催命符。
他爬到这个位置上,得容贵妃和太子信任,捞了不好好处,得到的越多,就越不愿意放手。
他佝偻的身影在烛光中像一棵将被催折的树,姜泽瑞看了他许久,他笃定这人不敢背叛自己。因为他老了,有妻儿老小,他手中有自己和容贵妃的把柄,自己又何尝没有留个心眼想以此拿捏他?
可现在,有一个在暗处的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更发现了那些……证据。一旦东窗事发,以父皇对皇嗣的看重,哪怕是自己,也挡不住天子一怒。
姜泽瑞心里有了主意,他亲自将右院判扶起来,在右院判期待的眼神中问道:“你儿子在太医院数年,应该有能力顶替你的位置了。”
“殿下……”
右院判浑身哆嗦,知道姜泽瑞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来人!”姜泽瑞道,“右院判畏罪自杀,与家中自缢。”
翌日清早,伺候的小丫鬟久久不见人出门,推门而入……
“啊!”
姜泽瑞满以为解决了右院判,把一切都推到死人身上,就再无后顾之忧。
谁知朝堂上,皇帝竟以右院判畏罪自杀一事命人彻查。
目光相接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难道……那些东西是父皇的手笔?难道父皇是在警告他?难道……
“太子,事情怎么样了?”
景仪宫里,容贵妃一见到姜泽瑞就急忙迎了上来,“那右院判他……”
“他死了。”姜泽瑞脸色不好,“但父皇竟让人彻查,也不知是查他,还是查我们。”
容贵妃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那些事本该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就谁都知道了似的?”
心中有些猜测,姜泽瑞道:“大概是事关皇嗣,父皇年老,越发看重皇嗣,得知右院判谋害皇嗣后会让人彻查也在情理之中。右院判已死,那些证据我也已经销毁,只要贵妃沉得住气,兴许就能逃过一劫。”
“你说得是。皇上如今就剩下这几位皇子,殿下又是储君,看重那些死去的皇嗣有什么用?这天下终究是殿下的。”
她笑着吹嘘了一番,心里却渐渐冷下来。
那些事情是她和太子一起做的,可如果东窗事发,皇上会保谁?他必然舍不下太子,可到时候查都查了,总得让人出来顶罪,那么最危险的人莫过于是自己。
皇上日渐老去,与自己的情爱已淡,最是靠不住的。而天儿还不能和太子,甚至不能和煜王抗衡,她得为自己和天儿筹谋一番。
“贵妃这些日子好好休息,父皇若有问起,贵妃应该知道怎么回答。”
姜泽瑞今天跑这一趟不过就是来提醒容贵妃切莫自乱阵脚。容贵妃也是聪明人,听他这番话后便点点头,收起了惊慌的表情。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姜泽瑞也不多久,可刚踏出门,就被一个人拽住了手臂。
“九弟?”姜泽瑞眼神一暗,不知道姜天宝在这里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
“天儿?”
容贵妃听到动静出来,冷不防看到姜天宝的冷脸,她心里“突”的一声瞬间慌乱,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她就冷静了下来。
“你这孩子,拽着你皇兄做什么?快松手,别耽搁了你皇兄的事。”
“他能有什么事?”姜天宝冷笑起来,“谋害……”
这两个字一出口,姜泽瑞就总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顺势将他压在朱红的柱子上。嘴边噙着笑,语气却带有威胁,“九弟,有些话,你不该记得,也不该说出来。”
姜天宝愤怒地瞪着他,奈何被捂了嘴,姜泽瑞一瞬间挣脱的手就压在他脖子上。姜天宝能感受到那只手在暗中使,像是……忍不住要杀了他。
“太子,这是误会,误会!”
容贵妃低声道,周围有想上前的宫女,被她以兄弟玩闹给拦住了脚步。
“天儿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殿下您就饶他一次吧!”
姜泽瑞眯了眯眼,似在权衡,他慢慢松开手,表情和煦地为他整理衣领,看起来兄友弟恭,方才果真像玩闹一般。“你刚才听到什么了?”他问。
姜天宝咬紧牙关,想要不管不顾地揭发他们,却在看到容贵妃担忧的目光时,咽下了那些话。
他不甘不愿道:“我……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