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觉得这位季大夫为人端正,如今怎么却觉得他有些软弱?”看着季川穹离开的身影,文汝有些疑惑,“那李大夫分明就是在压榨他,不想让他这样的青年才俊超过自己,要奴婢说啊,一开始就该去大理寺,洗脱冤屈。”
“李大夫毕竟对他有恩。”
沈惜之道:“季大夫重情重义,这几天估计也在纠结,如果不是今日揭穿了李大夫的真面目,他恐怕还要耽搁一些时日,到那时,他治死人的事人尽皆知,就算他真的是无辜的,又有谁会相信?流言传的久了,在旁人看来,那就是真的。”
文汝听着觉得颇有道理,只能哀叹季川穹时运不济,一边想进太医院又进不去,另一边矜矜业业居然还受此冤屈,也真是倒霉。
“他们口中的牛家人估计收了好处,就算去到大理寺可能也不会老实,你派几个人去盯着,看看这些日子李大夫会不会跟他们接触。”
文汝应下了,却也有些好奇,“王妃从一开始就想招揽这位季大夫,如今更要帮他洗脱冤屈,奴婢倒真好奇起来了,莫非这位季大夫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季川穹没有秘密,沈惜之自己才有秘密。
她蹙眉看着袖子上的血污,大大咧咧将其暴露出来,对周围人那些探究的目光不予理会。
“他医术不错,以后若能成长起来,说不定还能把我的病彻底治好。”最主要的是,她记得季川穹在未来的某一次会救姜景煜,如果这时让他成为被李大夫关在后院的白工,说不定他就没法成长了。
其他人对她来说不重要,但姜景煜不能出事。
文汝信了这番说辞,也跟着点头:“不过王妃最近都没有犯病,兴许是好得差不多了。”
沈惜之只是摸着腰间的玉佩笑而不语。
忽然她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嘴角的笑意一滞,赶紧追了两步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王妃,您怎么了?”
她凝重的脸色吓了文汝一跳。
沈惜之的目光依旧在人群里观望,那个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秋鸢……”她低声呢喃,那是她在沈家的贴身丫鬟,可沈家满门抄斩,那些丫鬟下人要么跟着死了,要么树倒猢狲散,另寻出路。
况且……如果秋鸢在京城,她怎么可能不来找自己?
难道果真是自己看错了吗?
文汝担忧地叫了她几声。
沈惜之这才回过神,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回了煜王府一趟,沈惜之才知道自己遇刺的消息已经传给了姜景煜,估计他明天就会赶回来。
一时间,连她自己都有些无奈,姜景煜几次三番为她回京,只怕皇帝会降罪于他。
在王府换了身衣裳,沈惜之又不慌不忙地出了门。
假山后,付韶儿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在梦里,她没有见过煜王妃的模样,但她打听到现在的煜王妃是沈家孤女,跟她梦里的身份一模一样。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还活着?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攥紧了拳头,这个女人比自己早几个月认识煜王,甚至还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但是没关系,她已经进了煜王府,只要再努努力,她已经能把事情扳回正轨,她一定会成为煜王身边的女人,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谁在那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付韶儿一个激灵,她赶紧低头认错。
“我……我是今天新来的丫鬟……”
“新来的?”妙意怀疑地看着她,此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外府的管事挑丫鬟的标准什么时候得这么松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带?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看到这个缩手缩脚的小丫鬟,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于是心中一软,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几日你应该和其他新来的丫鬟一起学习王府里的规矩。”
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付韶儿赶紧说:“是,我明白了,我只是迷了路。”
她这一开口,妙意又皱了眉,“走那条路,一直走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付韶儿一直没抬头,走的时候却往沈惜之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埋头走路。
“真是没礼貌。”她走后,妙意嘟囔了一句,又后知后觉想起来,“我给她指路的时候她分明没看,这会儿居然认得路了……”
她皱起眉,每回有新丫鬟进府,都有那么几个不规矩的,可惜没问她的名字,以后好让安排她离王爷远远的。
但怎么安排丫鬟也不归她管,要不……去找找外院管事的?
唉,为了王爷、王妃夫妻和睦,不被外人搅和,她这个小丫鬟真是操心啊。
一间荒废的宅院里,沈惜之听着侍卫的禀报:“我们的人在茶楼附近等了许久,才有人前去收尸,但那些人也穿着夜行衣,没有任何标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就撤了回来。”
“既然是一起的,想必姜臻知道他们的来历。”这宅院里关着的就是姜臻,“附近没人来查过吗?”
侍卫道:“来过几个人,但不多时就走了,属下让人跟着他们,还未回来。”
忽然,一个老农打扮的人推开院门,进来后脱下伪装,竟是被派去跟踪的人。“王妃恕罪,属下无能,那些人藏进市井中,失去了踪迹。”
“不碍事。”沈惜之敲了敲门板,“不是还有五公主为我们解惑吗?”
她方才和侍卫说话时一点没有藏着掖着,这门板又不隔音,姜臻肯定听得一清二楚。她听到了也好,这才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太子哥哥”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推门进去,屋子里还算干净,姜臻被绑在椅子上,周围也有不少侍卫守着。
看到她进来,姜臻恶狠狠地瞪着她,可惜嘴被堵着,她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恨不得将沈惜之拆骨入腹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