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道,“事不秘则泄,泄则危,岂能不加小心。司马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司马,你怎么能答应龚超呢?我敢断言,其中必定有诈,不瞒司马,我发动弟兄们动用各自的人脉网,打听过了,那黄开可是幻形二境的大妖。当然了,一府之地,也不是一个二境大妖能够纵横无敌的。”
“偏偏那黄开能占据了凤栖山,冒犯天条,吞噬活人。而整个钟山府,却拿他没办法。若钟山府真拿他没办法,大可向其他府令借调兵马,怎么也不至于让黄开成了这钟山府的一霸。事出反常,必定有诈。”
许易点头道,“我也有此忧虑,不知老钟你可探明些什么?”
黄开之事,赵陵给他的册子中,着重点了一笔。
彼时,龚超说有难题时,他立时便猜到龚超多半要提出此事。
只是赵陵在册子里,只提了黄开不可敌,却不曾详述。
如今,钟无凑上来了,想必是打探到了什么。
钟无得意一笑,道,“我老钟出马,岂会让司马失望。不瞒司马,那黄开的名头不仅在东山属响亮,连带着我们隔壁的繁阳府,也有耳闻。我这一发动弟兄们,消息一汇总,关于黄开的故事颇多,主要集中在三点上。”
“其一,其人战力强横,本体是头碧睛山河猿,力大无穷,桀骜不驯,有幻形二境修为,寻常脱凡三境强者,亦不是他的对手。帐下聚集的实力非小,霸占了凤栖山这要津之地,称王称霸,呼啸一方,无人能制。”
“其二,此人性情古怪,既吞噬活人,又曾仅仅只是听说了隔壁西山属属令为官严苛,苛待一方,竟打上门去,尽败府兵,最后拆了西山属属令的官衙,扬长而去。这是个不能用常理揣度的大妖,连性情都不好把握,如何能劝说他?”
“其三,此妖吞噬活人,这可是触犯天条的,从属衙到府衙,竟都无可奈何。府衙无可奈何也就罢了,大可上报个领衙,堂堂领衙,强者云集,岂会奈何不得一个幻形二境强者?偏偏也无人下来捕拿这黄开。由此可见,这黄开说不得便是有大背景的。”
“本来,祖廷之内,便是妖族称尊的世界,虽然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并无太过明显的差别,但妖族隐隐的尊贵,只要身在体制之中,总能感觉得到。”
“以上三点,注定了黄开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司马应下容易,啃下这硬骨头却难呐。”
许易点头道,“看来是我孟浪了,不知钟兄有何教我?”
钟无目瞪口呆,他只是来炫耀自己掌握的情报的,如此死局,他哪里有办法,憋了半晌,道,“莫不如请龚司长收回成命?”
许易笑道,“此议极佳,便请钟兄你代我,向龚司长进言吧。”
钟无忽地脖子朝大帐门口方向伸去,招呼道,“好,好,我马上过来,你们等着。”
说着,便蹿了出去,不忘向许易喊一声,“司马,我那边有急事,稍后,再过来。”
声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许易哭笑不得。这样也好,省得他找借口,将人请出去。
不得不说,钟无的消息是有用的。
本来许易接下此任务,是打算以力破之的,但听了钟无透过来的消息,他认为也许还有别的路子可走。
次日一早,许易离了大营,直奔凤栖山去了。
临近辰时三刻,龚超的如意珠中,收到一份影印,催开禁制,影印的图像,正是许易跨入凤栖山的画面。
端坐明堂的他,举起酒杯,向坐在他左侧的郑八火笑道,“司马的一颗心,可落回了肚里?”
郑八火哈哈大笑,“区区竖子,郑某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堂堂属令宝座,是他这种茅草丛中钻出的下九流也配坐的?”
龚超亦笑,“一介莽夫,不值一提,死在黄开那猴子手中,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此辈便是入了体制,迟早也是作炮灰的份。”
两人对饮一杯,皆神情轻松。
郑八火向龚超祝了一杯,笑道,“也许司张该开始走流程了。”
龚超笑道,“不急不急,时间不还没到么,对了,曹府判今日,应当不当值,你我同乐,岂不寡淡,不如请曹府判一并欢乐,可好?”
郑八火眼皮一跳,哈哈一笑,“你瞧我这记性,也罢,我来联系,放心,我这姐夫,就是再忙,也得给我这小舅子面子,他总不能将我扔在这鬼地方,就此不管。嘿嘿,即便他不管我,我那姐姐岂是好相与的?曹家谁做主,龚司长没听过么?”
龚超大笑,态度越发温和。
郑八火取出如意珠,不多时,便收到了回应,那边的曹府判说,稍后便到。
确信了曹府判会来,龚超便招来几名随员,吩咐了下去,却是要准备接待工作。
他们这边正一派喜气洋洋之际,凤栖山上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凤栖山,山势浩大,覆压三百里,东接沔水,西锁九城,向南连着东南官道,向北挨着孟剑关。
黄开占了此处,虽不刻意经营,但时逢战乱,大量溃兵,猛妖,前来相投,得他庇荫,也弄出了好大声势。
“启禀大王,又捉了新的戏班子,他们能演龙博传。”
一夜宿醉,黄开正睡得深沉,他手下第一得力的黄丞凑到近前,朗声禀告。
黄开猛地从长而阔的玉塌上跳了起来,好一条精壮大汉,身高近丈,浑身肌肉虬结,一条盘龙纹身从胸口直延伸到腰际,光着上身,下身着一件鼻裤,浓眉阔目,扫视间,精光四射,阔口喝道,宛若炸雷,“还矜着作甚,立即通知,通知小的们过来,随我一道听戏。”
黄丞赔笑道,“听说来了新班子,自我以下,十三位将官,百余位小队长都聚齐了,就等着大王示下了。”
他伺候黄开惯了,太知道这位大爷的脾气了,慕风雅,好言义,偏偏性子火爆,动辄杀气腾腾,所以,他干脆一切都顺着这位大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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