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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烨说道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看到三皇子脸色一变,似乎想要朝他冲过去的意思。
但是,马上他的话锋一转。“我想都不可能是吧?而其他人和夏瑾汐小姐瓜葛就更无深交了,所以既然今日夏侧妃和诸位大人中毒,都不参涉大家心中猜测的那个原因。那么就把重点放在太子殿下刚刚说的那个原因上好了,虽然我与秦公子都替夏瑾汐小姐辩论了一下,但是毕竟我们与夏夏瑾汐小姐有着亲属关系,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多言,听夏瑾汐小姐怎么说吧,相信她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皇甫烨说完,转身朝皇上一拜,然后退到裕晋王身边,裕晋王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了,既然没有涉及到谋权篡位之说,那么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虽然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却是在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如果要执意陷害夏瑾汐,他裕晋王世子就首先不会坐视不理!
皇甫烨把所有人心中的猜忌的,想说的,不敢说的,统统说了出来,让所谓的阴谋曝光在太阳地,让它看起来似乎就立不住脚,既然立不住脚,那么,大家心中所谓的皇权之战的阴谋论自然就不攻而破。
柳氏听见皇甫烨的话,双眼通红,仿佛是强忍着悲痛,露出无比哀伤的样子,其余众人则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神情。
皇甫景华将目光从夏瑾汐的身上收了回来,沉吟着道:“世子说的对,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复杂,但也不简单,至少可以说明,凶手就在这里。父皇儿臣请求您下旨,在未找到凶手前,大家谁都不可以离开!”
这句话看似皇甫景华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到真凶而已,实际上则把所有人都穿在了一起。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找不到凶手,大家就都得留在这里耗着,相信到了最后,考虑到珍月的婚事,考虑到西北王的想法,皇帝一定会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事过去的!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转向了夏瑾汐的身上,见她的面容不改清冷,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执着,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个个的控诉而动摇。
这个并不是特别漂亮的女子,身上却有一股让人移不开视线,他淡淡笑着说:“夏丞相,世子和三皇子都说的有理,如今看来是你们夏家嫌疑最大,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禀皇上,按道理说臣的女儿,当不会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但是回想过往种种,臣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可能真的会这样做,也说不一定。”夏仕元此刻早已没有做为一国之相该有的威严,有的只是害怕这件事若连累夏家的后果,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看着真是十分不屑。
听了夏仕元的话,夏瑾汐露出一抹笑容,可是却没有人觉得她在笑,看了反而觉得心里一酸,哪有人能笑得如此凄凉的?自己的父亲在皇上面前不为自己辩解就算了,反而还企图推脱责任,把一切过错推到她的身上?
“哦,夏丞相看来不是很了解你的女儿啊?”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将眼光从夏瑾汐身上移开,突然变得阴鸷的目光,落在夏仕元的面上,阴沉的凝视着像是要噬人。
然后,冷声道:“夏瑾汐,你最好从实招来,今日之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回禀皇上,臣女的确没有下毒,没有想要毒害谁,若只是因为这些铺子目前在臣女的名下,就说臣女有害人动机。那么柳姨娘比起臣女,跟宫中合作的时间更长,那么是不是说她更有作案动机呢?臣女把这些铺子拿回来,只是因为它们是母亲的陪嫁品,并没有想要害人的心思,请皇上明察。”夏瑾汐并没有面前的人是北帝国皇帝就退缩,也没有因为面前的人阴冷气势就害怕,反而是更加坚定的神情。
“夏瑾汐,你是想要害死我们吗?”宋老夫人听见夏瑾汐主动承担责任,气的吼了一声,完全没有往日对夏瑾汐的慈爱与疼惜。瞬间丧失理智的她,只气愤往日那个看着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的孙女,此刻这么糊涂?若是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躲都来不及,她到好把杀头大罪死死的揽在自己身上,真是气死她了。
她怎么会瞎眼,想要将夏家的光伏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
“皇上……皇上,请你不要听小女胡言乱玉,她只是维护秦国公心切。”夏仕元也连忙俯首跪在皇帝脚下,在皇帝厉阴沉的目光下,大颗大颗的冷汗自他额头簌簌滚落。
“皇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夏瑾汐你不要害我们,你还不跟皇上把话说清楚!”半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陈心蕊也竭力辩解,要知道她才嫁入夏家没多久,她还不想死啊,如果夏瑾汐将这几间铺子揽了过来,那肯定是死罪啊。
这下连柳氏也坐不住了,一向和陈心蕊是生死对头,此刻却出奇般一致风口对准夏瑾汐。她不由自主握紧双拳,目光死死攫住夏瑾汐,咬着牙从齿间愤恨的说道:“汐儿啊,如果是你做的,你就承认吧,何必连累我们大家呢?你祖母今年六十多岁了,你难道希望她有个三长两短吗?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媛儿还没出嫁,还那么小,是吧?”
皇帝听完夏瑾汐的陈述,还未发话,反倒是她的亲人非但没有一个替她辩护,反倒是一个个开始指责她。
皇上静静的注释着夏瑾汐,脸上没有刚才阴霾,愤怒,反而有的却是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儿刮目相看,倔强不屈,又无所畏惧。
她明明可以不承认,有逃避的理由,可是却偏偏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要自己承担这一切,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赞赏!
片刻过去,皇上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异色,只是声音缓和的问道:“夏瑾汐,你可听见了,你可明白了,如果你坚持要这样说,这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们整个夏府。”
秦府是夏瑾汐的生母娘家,和夏府是姻亲关系,夏府的人非但冷眼旁观不帮忙说一句话,就连夏瑾汐澄清事实,所谓的亲人们还要对她一一逼迫。
所以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夏瑾汐对着皇上再次拜了拜,轻轻闭了闭眼睛,才道:“皇上在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
说到这里,夏瑾汐忽然顿住了,仿佛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无法成言,看着她的喉头动了好几次,才终于像是找回了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臣女不是想害死我夏家人,我也姓夏,可是却也不能因为怕死就冤枉了外公外婆。他们已经早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本就是一件极度悲哀的事情,难道现在还要他们背上一个莫须有的下毒罪吗?再说了,今日的事臣女绝对不相信,是我掌管的那几家铺子出了问题,所以臣女以个人性命作为保,还请皇上替臣女做主,查清事实,还臣女清白。”
听到夏瑾汐三番两次还是不改口,夏仕元气的指着夏瑾汐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了。脸色涨得通红,他没想到皇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瑾汐竟然还会把那几个铺子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他赶紧道:“你……你不要蒙蔽圣听,你这个不孝女,这是要拿我们夏家来做秦家的替死鬼吗?”
夏瑾汐听着所谓的亲人们一个个对她的指控,心似乎停止了跳动,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了他们一眼,嘴唇颤抖着……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又低下了头,跪在地上安静的像这颐春园的空气一般。
外人一看哪有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说女儿的,更何况如今被指凶手的那家是他的岳父家,夏仕元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几乎要暴跳起来,连连指着她,若不是还跪着,若不是在皇帝面前,他真是恨不能上去抽她几下。
半响,却听皇上皱着眉头,说道:“夏爱卿,朕面前,休得无礼!夏瑾汐你要朕替你做主,还你们清白,可是如今证据在面前,你让朕如何信你?难道要朕包庇你不成?”
“皇上您大公无私,臣女绝对不是要您包庇谁,让真凶逍遥法外,只是……”夏瑾汐匍匐在地,字字清晰,语声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母亲去世后一直是柳姨娘在经营,而且这十多年来她供应给皇宫的药材也从未出错,怎么可能恰巧今日的药材有问题呢,还请皇上明察。”
“夏瑾汐你什么意思?”柳氏一听夏瑾汐的话,又气又急也顾不得是御前了,连忙指责夏瑾汐。“难道你说是我故意供应了一批有毒的药材来陷害你吗?你怎么这样恶毒,不顾我对你十几年的悉心照料也就算了,竟然还这样血口喷人,你往日学得礼仪孝廉都去哪儿了?”
“住口。”皇帝刚有的缓和气色,被柳氏这一惊,气得又起了怒气,突然出声打断了柳氏,然后静静的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时间静谧的空间几乎让人窒息。
夏瑾汐说的话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只是澄清了一个事实,只是想说明这十几年都没出事,这一次巧合必然有因,这个柳氏有必要大呼小叫的吗?真是有失体统,这样的娘,怎么交出夏如烟那样懂事的女儿?
怪不得夏仕元会把她降为妾室,另娶夫人!
再说夏瑾汐一个女儿身跟他这个皇帝也没有深仇大恨,也不可能是冲着他去的。而且烨儿也说的十分透彻,今日的下毒案跟皇权之争,完全没关系,所以下毒之因,一定还有其它的缘由!
夜未央看了一眼柳氏,眼神闪过一刹那的森冷,但脸上却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笑眯眯的站出来,朝皇上微微躬了躬身,道:“皇上,臣觉得夏二小姐的话在理,如果她是想谋害皇上您或者是想谋害其他人,那何必要把铺子从柳氏手里要回来?直接利用柳氏来下毒不是很好嘛?这样就算东窗事发还能逃脱责任,皇上您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