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同居

我一直觉得，婚前同居是个很不好的行为。我能接受婚前×行为，但接受婚前同居我还是比较无力的。

记得我曾经跟美周说：“婚前同居，完全是女人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住在一起，女人要提前承担婚后需要做的事情，洗衣做饭，缝缝涮涮。住在一起久了，男人失去了新鲜感。两个人又没有结婚证又没有道德约束，分手简直是太容易了，吃亏的依旧是女人。”

美周反问我：“如果曹子夜要跟你住一起，你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我当时答得自信，“我跟曹子夜是不会分开的。”

美周继续反问：“那你怎么知道，女人同居前不会以为男人是她的曹子夜？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别人的男人不是曹子夜？”

我抱着床被子去沙发睡觉的时候不禁慨叹，这年头真是让人无语了，亲爹不是亲爹不说，连曹子夜都不是原来那个曹子夜了。

几天前我还觉得自己的床大得空荡，凉得发寒，矫情地抱着被子来沙发上睡觉感觉自己特别苦情。可如今真让我睡沙发了，我却开始想念我的床。

得不到的时候拼命想要，得到了，却又没兴趣了。

我这是犯贱吗？

但不管怎么说，杜健生住在这儿的唯一好处，就是他妈妈会定时来给他送饭。杜妈妈总是一脸诚挚地端着美食在我面前晃荡，我即便心情再糟糕也会客气地吃几口，然后再不客气地把她送来的饭都吃完。

再有，家里每天早晚会有人来给杜健生打针检查量体温，人来人往跟大客栈似的，热闹的时间多了，我也少了好多自己伤心难过的时间。

可终究不能想起曹子夜。

晚上睡得晚，早上却要起得很早。七点多钟，杜妈妈就带着饭菜和医生护士上门了。

我困得实在不行，给杜妈妈开完门，摇摇晃晃地一头扎在沙发上。

杜妈妈生拉硬拽着叫我起来：“新凉，你快尝尝我今早上新做的油条，还脆的呢！起来吃，吃完再睡啊！”

“那个……”杜妈妈跟我一起坐到餐桌上，她看着我吃，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阿姨，你不用进去看看杜健生吗？”

“看他干什么啊？他我都看了二十多年了。”杜妈妈笑意盎然，“我们新凉就是好，不像健生在外面结交的那些女人，看着我就讨厌。”

豆浆呛得从鼻子里喷出来，杜妈妈赶紧递纸巾给我，又给我换了一碗新的：“别急，慢慢喝。”

“谢谢。”我擦了擦呛出来的眼泪，再偷偷抬眼看杜妈妈，又赶紧去喝豆浆。

“阿姨，你做的饭菜真是好吃。”这话我说得真

心实意，“你不像我妈，她什么饭都不做。家里的家务她从来不过问，全都是保姆在做。”

杜妈妈笑呵呵的：“你说王芳吗？我在美容院碰到过她……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妈妈。”

“说实话，”我也不想对杜妈妈隐瞒，“她不是我亲妈。”

杜妈妈了悟地点点头，说：“难怪。从脾气到性格，我就觉得你跟她一点都不像。”

她也没再多问，我也没再提我家的事情。只是我一直很好奇：“阿姨，你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吗？我不懂规矩，说话也很没礼貌，而且我对杜健生也不是很好……可你还这么对我，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那个浑球呀，是该有人教育教育他。”杜妈妈爽朗地一笑，“其实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很担心，我儿子会浑蛋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哪有人能收拾得了他！那些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姑娘，我还真不喜欢。健生是个好孩子，但就是太爱玩了，这样的性格是会给他惹麻烦的……我能照看了他小，却照看不了他老。以后，他需要自己的爱人跟他相互扶持，也需要有个人能管得住他。”

我心里不断感慨，谁能有个活得如此通透的婆婆，一定会是人生一大幸事。

“阿姨，”我和杜健生稀里糊涂的关系总是让我觉得不舒服：“其实我跟杜健生……”

“我明白，”杜妈妈笑着给我添了勺豆浆，“人的缘分是注定的，我不强求，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强求。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不像其他女生，叫我一声阿姨，都能拐八个调。”

我跟着她笑，又轻微地呛了一下。

吃过早饭，杜妈妈收拾东西打算离开。我笑着说：“阿姨你不用天天往这儿赶了，我们自己可以做的。看你最近总往这边跑，该累坏了。”

我对于跟人表达真心，十分生疏。要是跟曾老师惑是王芳那样的人寒暄，我肉麻话说得连磕巴都不打……可对着杜妈妈说真心话，却怎么听怎么觉得生硬。

杜妈妈倒是不介意我话语里的不自然，她笑呵呵地说：“行，那你要吃什么，我派人给你去买？”

“不用，”我赶紧出言阻拦，“我自己去买就行了，你有事儿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

杜妈妈笑着说：“好，那等过两天健生打完针了，我马上带他回去，就不再让他麻烦你了。”

我也笑着，送杜妈妈去坐电梯。

杜健生看我失魂落魄地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推推我，说：“怎么了？舍不得我妈走啊？没事儿，给她当儿媳妇，你们俩就能天天在一起交流心得。”

“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为啥觉得你跟你妈那么不一样呢？你妈是

不是抱错了？其实，你是你妈捡的吧？”

“我妈好吧？”杜健生略带嘲讽地说，“是不是应该跟曹子夜他妈一比较，我妈就是仙女级别的？”

我瞪了他一眼，拿包往外走。

“生什么气啊！”杜健生叉腰站在原地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啊，再说曹子夜……”

我猛然回头，犀利地瞪视着他：“不要再跟我提曹子夜了！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那你干吗去啊！”

“去超市！”

杜健生迈着小碎步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热得要命，前一阵下过暴雨的积水在烈日下被蒸发干净。温度持续灼热，空气里连一丝水汽都没有。

超市里人不是很多，到处都是七夕情人节的促销广告和标语。不断有小姑娘凑过来卖花卖玩偶，却全被我冷着脸吓跑。

杜健生批评道：“你这样不好，你不能因为你跟情人成了兄妹，就仇恨所有过七夕节的人。”

“我这就叫仇恨了？”我继续冷言冷语，“我要是仇恨，我就应该在七夕的时候给各大酒店的房间送花圈。”

“你厉害。”杜健生目瞪口呆，“你这么变态的思维，也就适合曹子夜那种不反抗的性格……家里没有牛奶了，曹子夜是不是也喜欢早上喝牛奶？其实相比较牛奶，我更喜欢早上起来喝人……”

我动作连贯地抽出一旁货架展销台的刀具，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敢说你喜欢喝人……我就一刀捅死你！”

展销刀具的小姐吓坏了：“小姐，有话好好说啊！过两天就是情人节了，别伤了和气啊！”

杜健生倒是不以为意：“你捅死我，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我不跑了。”我被他叨叨曹子夜叨叨得心烦，“杀完你，我再自杀好了。”

杜健生哈哈大笑：“你放心，会有人去告诉曹子夜，咱们俩在快要过七夕情人节的时候殉情的。”

“啊！”我大叫着将菜刀砍在展销台的菜板子上，推起购物车离开。

杜健生在后面轻言软语安慰着展销台的小姐：“不好意思啊，免得你难做，这刀具算我买了，多少钱……小姐，你在这儿工作真是可惜了，你看你脾气这么好，长得又这么漂亮……啊，我是想问你，你有男朋友吗？”

回头看着杜健生满面春光地缠着展销台小姐要电话号码，我愤恨地想，还说什么花心的极端是痴情。要是一个人的花心程度跟他的痴心程度成正比，那么杜健生一定是最痴心的。

呸！

我站在远处的货架旁看着他跟那个展销台小姐调笑，恶狠狠地对着地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