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家冢

王芳这是怎么啦？吃错药了吧？

可就算我们俩关系不好，也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怎么着。王芳既然做出这么一副大度的样子，哪即便是毒药我也得喝了。

我将牛奶一口干掉，把挂着奶浆的空杯递给梅姨，转身回屋睡觉。

回屋躺下后，我却怎么都觉得不放心。于是我跑到厕所去抠嗓子眼，干呕着把喝进去的牛奶吐了一大半。

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我还仔细地漱了口。

在床上随意翻翻手机，手指最终停在电话本上杜健生龇牙咧嘴的照片上动弹不得。尝试了好几次，手指怎么都往下移不动……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精神作用，可肌肉酸软得渐渐连手机都握不稳了。手机啪的一下掉在脸上，砸得我鼻梁疼。

身上的力气仿佛被猛地抽干了，甚至连掉在脸上的手机都没办法拿开。眼皮阵阵发紧，就跟喝多了酒似的……隐隐的，外面楼梯间有了不太明显的响动。

难道说我贫血了？这不可能啊，我晚上没少吃，还喝了牛……

牛奶？果然是王芳害我！

我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挪了好半天，却还是没有移动半分。来回晃着脑袋，手机掉在我的腋下。

我脑子似乎是清醒的，但身体完全动不了。耳朵里轰轰的声响，头皮像炸开似的疼。

“咔嚓！”门锁拧动，我的心跟着一紧，努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听力上。

似乎是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声，不是王芳和梅姨……曹爸爸？不可能，他刚才就已经上楼去睡了。曹爸爸很注意的，他几乎从来不到我的房间来。

曹子夜？

不，也不是他。曹子夜走路的时候没有这么轻，而且他下午给我擦了药酒，手上的药酒味到刚才都没下去。

进来的男人脚步声极轻，他应该穿着在室外穿的鞋。踩在地毯上，是生疏的响声。

男人从床尾爬上来，床垫不易察觉地塌陷。他一点一点地从下面爬上来压到我身上，一股中年男人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不知道是王芳，从哪儿找来的野男人。

尽量忽略掉他在我身上乱摸的手，我试图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此时我的脑子已经一片麻木，牙根酸软，舌头打滑，怎么都咬不住。

男人伸手去解我的衣服，我忍住强烈的羞耻感。他的动作很急切，在解我胸衣的时候，宽大的腕表的钢口划破我的皮肤，疼得我一个激灵。

我脑子清醒过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嗡嗡声瞬间消失不见。意识很清醒，但身体还是麻木的。幸好把牛奶吐了一半，不然的话，我现在估计就跟死猪似的。

“表……表舅！”

我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可眼睛却酸疼地睁大了！

趴在我身上的男人

，正是王芳的表哥，曹子夜的表舅。曹子夜叫表舅，我就也得叫表舅。王芳跟她这个表哥关系很好，好的跟一个妈似的……也是，这种事找外人怎么也是个麻烦。

表舅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他的力道很大，被他打完，我的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大概没想到我会醒，所以表舅显得十分慌乱。看我瞪着眼睛没昏，他又照头给了我一下。

我被他揍得满嘴甜腥，但庆幸的是，我被他打完反而清醒了一些。

表舅看我想呼救，于是掐住我的脖子说：“你不用再挣扎了，曹俊也被下药了……曹子夜在一楼跟他妈妈谈关于你的问题，任你怎么喊，他都不会听见的。”

王芳真不是人！

表舅看我一脸的轻蔑，手一推，我便被他从床上推下来。连带我身边的枕头和凉被以及床上七零八碎的东西一起，都纠缠着被他推下来。

我强忍着眩晕感，扒住桌子边想要站起来。可终归是力气不足，只能无力地顺着桌子滑了下来。

表舅用他的尖头皮鞋踢我：“你个小贱货，要不是因为你，我表妹能丢那么多人？能受这么多年的气？”

呵，说到底，我还是高估了王芳的气度。

我跌跌撞撞往门外跑，或者说我跌跌撞撞往门外爬。表舅闲庭信步地跟着我，还时不时地踹我一脚：“我看你往哪儿爬？你是想爬到楼下找曹家父子吗？贱人！”

我跑到门口，抬头看门把手。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

反正也出不去，于是我索性躺在地上仰头看他，嘲讽着出声：“王芳就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来？你要是有能耐，你就打死我，你打不死我，连你都是我养的！”

表舅被我气得够呛，他跨坐在我身上，抬手又给了我几个耳光。

我努力将脑袋扳正，我觉得我口里似乎全都是血。反正我是横了心了，就算被打死，也比被这畜生糟蹋要好。于是我继续用言语刺激表舅：“就你还想碰我呢？你好好偏头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你哪里来的想象力，管自己叫男人啊！”

表舅大概是气疯了，动手去撕我的睡裤。我没动，也没力气动。张嘴就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不到一分钟，表舅连带王芳家的十八辈祖宗都被我慰问了一遍。

“你……”表舅扬手又要打我，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刚想喊，却又被他捂住嘴。他顿时被吓住了。

门外的人不知道是谁，重重地敲了几下，又转身下了楼。

我想起曹子夜下午跟我开的玩笑，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我恨不得想去死。

听门外没声音了，表舅又要继续手下的动作。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杜健生的声音！

表舅惊恐万分地抬眼

扫视一圈，杜健生的声音从角落力传来：“我就警告你一次，放开她。不然的话，不管你是谁，我不把你揉扁了搓圆了，我就不姓杜！”

“哐当！”

杜健生的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更大的凿门声！

表舅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起身穿上裤子。可是门外的声音却一下比一下响，似乎还有木头被劈裂的声音。

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王芳。

果然，她尖叫道：“子夜！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妹妹在睡觉呢！你拿菜刀砍门干什么！”

表舅似乎是想要跳窗户逃跑，可我住的是三楼。曹家房子的层高很高，从这里跳下去，他不死也得是个残废。

杜健生在角落咒骂的声音被外面的曹子夜砍门的声音所遮盖，听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让人心烦异乱却很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表舅急得抓耳挠腮，他捡起我掉在角落里的手机看。屏幕上杜健生龇牙的照片就像在嘲讽他一般，表舅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开了花。

尽管屏幕破裂了，但手机却没什么事。杜健生仍然还在电话里骂，跟杜健生比起来，我刚才说的话简直是小儿科。

杜健生的话一般分两种。一种是他会让你把不高兴的事说出来让他高兴高兴；一种是，他把高兴的事说出来让你不高兴一下。他绝对能把人说得疯狂，接近暴躁崩溃的边缘……表舅现在的行为完全体现了杜健生的毒舌程度，他恶狠狠地踩在屏幕已经破裂的手机上，于是再次传来屏幕破碎的声音。

这下杜健生彻底闭嘴了。

曹家的门是金丝楠木的，2008年翻修别墅的时候曹爸爸花八万块一方买的。曹爸爸为人文雅，比较喜欢金丝楠木沉到发腻的味道。曹家的木门算是别墅里金丝楠木最便宜的了，曹爸爸书房的长排书柜，更是有市无价，价格高得让人咋舌。

而门外的曹子夜也很有成效，楠木虽然价格高昂，但它毕竟只是木头。就算是这几年价格暴涨，金丝楠木也变不了跟刀具一样锋利。

听着王芳的尖叫声，我完全能想象得出曹子夜面无表情地用刀劈门木屑飞溅的场景。就跟曹子夜初二的时候为我打吴晶晶她爸时一样，阴沉不说话，但戾气十足。

表舅六神无主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偶尔还不忘踹我一脚。

他们还真是敢喂曹爸爸药，知道曹爸爸听不见，王芳喊得很有恃无恐：“李金星！你还不开开门！你是要让曹子夜拿刀把房子给劈了吗？！”

李金星，自然就是六神无主在屋里来回走着的表舅。

这么贵的门，估计王芳恨不得曹子夜直接去劈她。

听着王芳的号叫，看着表舅的样子……

我几近赤裸地躺在地上，心里都乐开了花，真是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