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将士们个个血脉翻腾,他们已经忍不住的想要将对手撕开血肉。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
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
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花样的年华,火样的青春,就这样被战火拖曳到前线,拖至不归之路。
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
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凉城越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他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
可怜卢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不知她的那一边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
倒在地上的凉越城终究是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今天的太阳真闪亮啊!
他都要看不清了。
宸铭争着自己诡异的眸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诉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打听,关于桃酥酥的风声。
桃酥酥早就已经被自己给关起来了,如果他想要见到凉越城的话,就是要突破这一层层的老楼。
可是桃酥酥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够挣脱那些牢笼呢?
可是当宸铭看到桃酥酥死在凉越城身边的时候,他才彻底的震惊了。
他知道桃酥酥终究是不爱他了,终究是他那些背叛和利用伤害了桃酥酥的心,才让他转头奔向了别的男人的怀抱,甚至在感受到一点爱意的时候,他才奋不顾身地奔向了别人。
他们大获全胜。
回到属于自己土地的时候,宸铭明显能够感觉得到所有的人都在为他们欢呼,可是他为什么那么想哭呢?
好像曾经那个只为了他欢呼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他甚至都不在乎那些欢呼声,也不甚至不在乎那些跪拜着他的百姓。
他看着曾经那栋桃酥酥曾经住过的屋子,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他默默的走了进去,身上还带着一种肃杀之气。
他的铠甲并没有脱下来,身上满满的都是血污,他期待着那个人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翩翩然的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拭身上的脏污。
他期待那个人温柔的眼神一直能够落在他的身上,甚至能够摸摸他的脸。
他又怎么可能让两个人真的死在一起呢?所以他把桃酥酥的式神带了回来。
至于凉越城……
至于凉越城,就让他在那个地方死了吧。
宸铭沉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如何心情,当初桃酥酥爱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可是现在桃酥酥不爱他了,他却反而回顾这一些年以来他给自己的温暖。
桃酥酥究竟是怎么了呢?
他为什么会突然不爱自己了呢?
对啊,他当然有理由不爱自己,毕竟自己曾经那么利用桃酥酥,甚至跟他说了那么多很绝的话,而且还跟别国的小公主有染。
他知道桃酥酥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并不想要多说,只是想让桃酥酥自己离开,可是现在桃酥酥自己真的已经主动离开了,反而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始不甘心起来了呢?
这种感情似乎来的非常的迟钝,等到桃酥酥真正的走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怎么办?
似乎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还记得,曾经桃酥酥信誓旦旦的跟他说,永远会站在他的这一边的。
他也记得,桃酥酥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替自己处理着伤口,可是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谢之意,还甚至觉得桃酥酥是见证了自己最狼狈时刻的人,如果计划成功的话,他一定会杀掉桃酥酥,他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呀?
他是魔怔了吗?
他是觉得如果没有桃酥酥的话,自己的这些任务也能够完成吗?
是的。
曾经的他就是这么自负,曾经的他就是认为别人付出所有的真心都比不上自己的算计。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最终还是失去了那个最爱他的人。
晚上的接风宴,宸铭看着面前跳舞的舞女,毫无一丝怜悯之意。
那些舞女当中带头的无非就是那个跟自己有染的公主。
他曾经爱公主爱的疯魔,可是现在他清醒了,自然就不爱公主了。
他知道那个公主也只不过就是贪生怕死。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怜悯,也不带一丝嘲讽,只是安静的可怕。
等到接风宴完事的时候,公主过来主动找他求娶。
可是他却狠狠地抽开了自己的手,很陌生的看着眼前这个最熟悉的人。
他爱的人不是公主。
他爱的人从来都只有桃酥酥一个,只是这份感情被自己深深地隐藏在了心中,直到现在才发现。
公主恼怒,想要打自己一巴掌。
宸铭立刻抓住了公主的手,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代替他的位置吗?你以为你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根本就不爱我,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未来能做个皇后的位置吗?”
“我只是个将军,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会永远忠诚于我脚下的领土,甚至永远忠诚于桃酥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究竟是什么心思,如果你识相的话,就现在赶紧滚!”
最后,公主不堪忍辱负重的直接离去了,可是,宸铭的心里像是空了一样。
他心里空唠唠的,似乎对于这一切的名利追求都不在乎了。
他把桃酥酥的狮身藏了很久很久,久到有十年了。
他面容上满是饱经风霜的痕迹。
他守护了这片领土,也已经十年了,无非就是因为这是桃酥酥出生的地方。
可现在他活够了。
他将自己曾经杀敌锋利的剑狠狠地戳进了自己的心窝。
看着面前早就已经劣迹斑斑的白骨,终于是温柔的笑了笑。
“我来见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