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志被击倒之后，我们被击倒之前，段雯雯发动了她的空间移动能力，将我们救了出来。”唐初霜说。

“不对。”刘扬说，“我清晰地记得，我也被击中了，那怎么想都不是幻觉。”

“时间回溯。”段雯雯说，“你在情急之下，将你自己周围区域的时间向前回溯了一小段，对于外界的人看来，就好像是突然回放了一样，但是对于处在那一区域里的人，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记得被抹消的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溯？”刘扬有些不相信地重复道。回溯？也就是说，他在几乎要死掉的时候，将自己的状态拉回了未受伤之前？

“没错。”段雯雯说，“我就赶在你们再一次被干掉之前，将你们救了出来。”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刘扬，我原想着若你死了，我也就可以不再当这个指导者了，不过，看到你回溯时间的时候，我发现你还是有培养价值的嘛。”

“这算是什么话。”刘扬说，“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回溯，你就打算见死不救？”

“是的。”段雯雯肯定地回答道，顿时噎得刘扬接不上话。

“也许是我们的方案出现了错误。”这时，吴远说道，“我们不应该直接与那些人接触的。”

“不接触，那又怎么办？”刘扬说，“他们是重要的线索来源。”

“你昏迷的时候，我们讨论过。”吴远说，“草原上的那一片地方，虽然偏僻，但并不是无法到达，理应有人到过才对。就算那些人没有找到桃花源的线索，也应该知道有那么一片‘商人聚居区’的存在。但是，根据我对所有资料的回忆，那个位置，虽然以前也有探索者到过，但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甚至都没有发现那是个水草丰茂的地方。早在半年前，它还是一片跟草原的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什么不同的区域。”

“也就是说，那里是近半年才出现的地方？”刘扬说，“对哦！桃花源的人既然非常强，而且行踪诡异，那么不断更改落脚点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们会不停地派人到外界进行物资交换，那些人回来的时候，又要怎么找到落脚点？”吴远说，“在出发前就告知地点未免过于危险，所以……”

“等等！”刘扬说，“这个问题，好像我们出发之前讨论过……是了！曾经也有人提出过，说桃花源的入口位置可能是一直变化的……那时我们认为那样的话就实在没有可能找到了，所以放弃了这种可能性。”

吴远看了顾灵松一眼，说道：“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有其他所有的队伍都不具备的优势。”

刘扬愣了一下：“你是说，灵松……”

“是的，我们这里有一个人，了解桃花源的符号系统。”吴远说。

“可是，刚刚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我没看见有任何可以称作标志物的东西。”顾灵松说，“而且，我们现在如果要走近去看也不可能了。”

“是的，我当初跟踪那些人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那儿有类似于标志物的东西。”吴远说，“恐怕，所谓的标志，就是那一整块地方本身。”

“这是什么意思？”刘扬一头的雾水，“地方本身？”

“我用手表的紧急联络功能跟异能者协会取得了联系。”吴远说，“他们将冬岚他们所在的营地的航拍图，传到了所有人的手机上。除了妙妙的手机被顺走了，其他人应该都已经收到。”

刘扬掏出手机，果然看见有新的信息进来，打开一看，是一幅照片。

“全是云雾啊。”刘扬说，“营地什么的，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

“一点点也就够了。”吴远说，“我在那里的时候，特地记忆了营地的形状，再加上这幅图片的印证……可以肯定，那营地的形状，跟那封信上的灰色花朵非常近似。”

“你的意思是，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形成了如此巨大的标志！”刘扬说。

吴远点了点头：“之前的探索也曾经发现过，荒原上的绿洲，形状和位置都有些不自然，研究者认为是桃花源的人活动的结果，但是没有人想到，那可能是‘符号’。”

吴远起身找了一块没有长草的沙地，用手指在上面画出几个图案来：“根据我的记忆，两年前整片草原地区的航拍照片上，几片绿洲就是这副形状的，跟现在大有不同。”

“你的记忆力真好。”刘扬不禁感叹道。

顾灵松走过来，说道：“没错，这里面确实有几个形状，跟我所知道的那种符号很像，而且它们都与方向有关。但是，这些……”

“那是云。”吴远说，“云遮住了地面原本的样子。”

顾灵松伸出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圈：“外面的区域都不用看，主要是这里……如果能够知道这块云层下面是什么样子，我大致就可以确定桃花源的入口位置了。”

“我已经让协会把现在的航拍图片传送过来了。”段雯雯把手机伸到他们面前，“像这样。”

顾灵松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后难掩激动地咬了下唇：“没错，确实可以从上面看出含义来！”

“怎么？”刘扬说，“能够看出来桃花源在哪儿？”

顾灵松摇摇头：“最关键的地方被隐没了，你看这边的云——如果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指示的话，就没法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这个坐标……”吴远说看了刘扬一眼，“就是那个‘商人聚集区’的附近。”

“要是现在再去一次的话……”刘扬说，“我认为我们一样会遭到攻击的。”

“不一样。”段雯雯说，“这次，我会真正插手你们的行动——一旦出现不利，我会立刻把你们救出来。”

“真的？你以往都一直只是一个旁观者。”刘扬说。

段雯雯笑道：“那是因为我现在对你有更大的期望，刘扬。以前的你就算死了，也不过少一个社会蛀虫而已。”

“喂！太过分了！”

然而，当他们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完蛋。”刘扬说，“他们意识到自己暴露，就马上溜走了。”

段雯雯皱了皱眉头，说：“真是无趣，我还以为能看到更多激爽的血腥画面呢。”

“还是过去看看吧。”唐初霜说，“看看有没有留下的线索。”

一行人小心谨慎地在这儿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真的是空无一人了，只有绿洲中央一条河，在静静地流淌着。刘扬皱起眉头，看着那河水，河水清澈，但是深不见底。

“难道我们真的错过了？”刘扬正自言自语着，忽听得“啊”的一声乌鸦叫，一只乌鸦从空中落下来，落在刘扬的肩头。

“是大黑！”白思凡惊道，“它脚上还绑着字条。”

刘扬连忙将大黑脚上的字条取下来，只见上面写着：“不要靠近那条河！会有危险出现！”

“我们现在就站在河边啊。”刘扬说，“也没见有什……”

突然有人在他肩头猛拍一下，刘扬一回头，便看见，在不远处，不知何时，河边竟站了一个人。那人个子不高，系着一条红围巾，此刻正望着河水。刘扬马上闭上了嘴，无论对方是否知道他们的存在，在不明底细的时候可不应该引起人家的注意。

然而，就在这时，顾灵松冲口而出道：“是他！”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说得刘扬心里一惊。

那人转过头来，刘扬看清了他清秀的面容，一双红色的眼睛，以及脸上邪气的笑容。

随后，那个人抬起手来，他的指尖，勾起一丝丝光芒，在刘扬看见那光芒是什么之前，他听见韦康时大喊了一声：“快跑！”

随即，一道血光爆出，站得离那人最近的韦康时，头一个遭了殃，他的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血雾，只一瞬间，就落在了地面上，再没有一个生物应有的形状了。

那一瞬间，所有人长大了嘴巴，但是没人喊出声，他们转过身，想要逃，可是随即，就听得两声惨叫，一声是雷老胖的，一声是方敏的，刘扬没敢回头，伸手一抓，抓住了一只绵软无力的手，便拖着它使劲跑，

身后耀眼的光芒射来，刘扬终于忍不住回了头，他看见，一团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白启云站在那儿，像一个孤独的勇者，火焰的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个不明人物的身形。大黑在空中焦急地盘旋了一圈，嗖地一声飞走。

回溯！刘扬想，这种时候就需要用回……可是，可是他想不起来该怎么做！

眼前“啪”地一黑，然后一亮，刘扬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与刚才不同的地方了。

“太他妈的牛逼了。”段雯雯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就连我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刘扬看了看周围的人，雷老胖不在了，韦康时不在了。白启云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众人，他的右手指尖，正在往下滴血。刘扬察觉到手上的凉意，低头看了看，他手上拉着的那个人，是方敏，此刻她已经昏厥在地上，整个下半身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脚的形状。

段雯雯过来摸了摸方敏的脖子，说：“还活着，但是已经非常虚弱了。”

刘扬揉了揉眼睛，周围的场景没变。

“这太快了。”刘扬说，“死一个人，只需要这么一点儿时间吗？”

“没错。”段雯雯淡定地说，“死亡只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