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扬醒来的时候,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起身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两个男人,差点儿跳将起来,随后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帐篷里呢。
刘扬轻手轻脚地起身,溜出帐篷,就闻到一股烟味儿,他看到外面守夜的白思凡靠在车上,一脸的疲倦。
“昨晚啥都没发生。”白思凡轻声说道,“我数了一夜的星星。”
“野兽呢?”
“有火在,野兽不敢靠近。”白思凡说,“倒是远远地瞧见过。”
“辛苦了。”刘扬说,“困吗?”白思凡说。
“还好,反正昨天也坐了一天。”
这时,刘扬见到吴远也掀开帐篷,跳了下来。
“怎么,我吵醒你了?”刘扬说。
“我睡眠浅,很容易醒。”吴远说着苦笑了一下,“警惕性太高了。”
刘扬看了看天边,太阳还未升起,东方才刚刚有一抹鱼肚白。
“再休息一下吧。”刘扬说,“等大家都醒了,我们再赶路。”
刘扬先上了车,看看导航仪,此刻唐初霜他们的车也还停着。他到附近走了一圈,清晨的草原有一层薄薄的雾,空气新鲜。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草原上,细细一想,心里竟激动起来。想当初啊,他也是曾经盼望着在草原上游玩的呢!
现在是冬天,草稀稀疏疏,也不见牛羊,地上只有老鼠洞。刘扬走得稍远了些,回头看,车已经显得很小,但草原仍是草原,哪儿似乎都没什么区别,只是透过晨雾,远远地可以看见山的轮廓。突然一个小灰影从地上掠过,那是一只野兔。
刘扬干脆拔出剑来,大草原上的野兔,肉质一定十分不错,而他们现在正是需要节省干粮的时候。
开杀!
刘扬拎着两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子回来的时候,马志正在从帐篷里钻出来。他似乎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伸出脚来就往外踏,哪想到帐篷是搭在车顶上,顿时扑通一声栽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妈呀……”他揉揉眼睛,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白思凡说道:“没摔坏吧?没摔坏就过来跟我们一起烤兔子。”
“烤兔子!”马志一听到这三个字,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好好,烤兔子。”
几个男人烤兔子的时间里,补给车顶上的帐篷里传来叽叽咕咕的声音——是女孩子们起床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只听一声大喝:“段雯雯!你摸我胸干嘛!”顾灵松一下从帐篷里跳出来,顾灵松也跟着跳了下来。秦萋萋红着脸,从帐篷中探出头来。
“都是女孩子,摸一下有什么关系嘛。”段雯雯说。
“所以说,都是女孩子,你摸什么摸……难道是因为你自己没有吗?”
“唉,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失去了更加感到可惜啊!”段雯雯说。
“喂喂,大清早的,说什么呢。”刘扬说,“既然醒了,咱把那个帐篷拆下来吧,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好上……哦不,好赶路!”
“哎哟,不错嘛。”顾灵松说,“哪儿弄来的野……那是什么?”
“野兔。”刘扬说,“别告诉我你们不吃兔子哦!”
“虽然挺残忍的,不过现在可不是爱护动物的时候。”段雯雯说,“咱们这帮人啊,人都杀了那么多了,这辈子也是和残忍这俩字脱不开关系了。”
“那个……我还没有杀过人。”秦萋萋说着,小心地从车顶上爬下来。
“你是为杀人者服务的人,一样。”段雯雯说着,顺**过刘扬手上的烤野兔,撕了一个腿就往自己嘴里塞。
“喂,雯雯,你好歹客气一点吧?”刘扬说。
“客气?客气是啥,能吃吗?”段雯雯说,“异能的世界是很凶险的,我是在用这种方式,教导你学会直面这个残酷的世界!”
“……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刘扬一把把烤野兔抢回来,“那我对你也不会客气!”
马志有些愣怔地看着他们,吴远保持微笑,将自己手上的一根兔子腿递给段雯雯:“不用抢,这种地方野兔很多,随处都可以抓到。”
段雯雯微微一笑,突然露出非常娇羞的表情,说道:“哎呀,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嘛~”
“喂,说好的残酷世界呢?”刘扬说。
“人家是美男那可不一样。”段雯雯说,“我只有对粗鄙的人才会用粗鄙的法子。”
“得,得,我看你就是在逗我玩。”刘扬转过身去,连忙抓紧时间啃自己手上的兔子肉,免得又被抢了去了。
刘扬等人出发的时候,从导航仪上看,唐初霜等人已经在移动中了。上了车,刘扬说道:“今天已经进入了草原腹地,为了不错过任何线索,除去昨晚守夜的人,其余人可不能在车上睡觉了,都得打起精神注意着外面。”
“这也太难了吧。”顾灵松打着哈欠说,“外面的景色除了草就是草……这大冬天的,连草都没有几根,哪里能打起精神看啊。”
“之前唐初霜不是跟我们讲过么?”刘扬说,“要有在任何逆境中都有打起精神来的能力。”
“问题是这连逆境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无聊啊。”顾灵松说。
“没关系!”这时马志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可以唱歌给你们听!”说着,他就扯着嗓子唱起来:“ABCDEFG……”那破锣般的嗓子,外加故意扯高的音调,顿时听得所有人差点儿一头撞在窗玻璃上,刘扬大喊一声:“停——!”
“啊,怎么了吗?”马志还一头雾水,“不想听?要不我换一个,《两只老虎》怎么样?”
“刘扬,还是你来唱吧。”段雯雯说,“你在外头的世界长大,对流行文化应该也比较了解。”
“啊?我吗?”刘扬说,“别开玩笑了,我没才没貌的,哪会唱歌?”
“叫你唱你就唱!”段雯雯说,“身为领导,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又怎么带领团队?”
“呃,好,好吧……如果你们不嫌弃就行……”刘扬说,随即脸就红了。话说,他可是从小学起音乐课就不及格,音乐考试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围到他身边来,等着看他笑话。那件事给刘扬稚嫩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使他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开口唱歌,因而,直到今天,他也从未进过KTV之类的地方。
“喂,唱啊。”白思凡说,“你脸红个啥?都是认识的人。”
“我唱了,你们可别跟我绝交啊!”刘扬说着,硬着头皮,随便选了首自己熟悉的流行歌曲,开口唱了起来。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刘扬的歌声在回荡,刘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跑调了,只能硬着头皮一直唱下去。
一曲歌毕,刘扬的脸已经红得像要爆炸,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顾灵松说道:“不是挺好的么?”
“真的么?”刘扬说,“可别唬我哦!”
“真的。”吴远说,“几乎没有走调,声音也不错。”
“卧槽,真假?”刘扬说,“我可是小学起就被别人嘲笑的,你们千万别唬我!”
“谁要唬你呀。”马志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们这帮人没见过世面,觉得你唱地那样就挺好,来,再来一个!”
“啊啊,好吧好吧,哎,我这是给大家提神的,你们可别分神啊!”刘扬说,“咳咳,那我来一个……小苹果?”
于是,在刘扬的歌声中,车子一路向东驶去。
刘扬一连唱了好多首歌,唱得口干舌燥,终于词穷力竭了,看着窗外的风景,却还是和他们出发的时候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唯一的变化就是远处出现了几个小点点,大概是草原上的羚羊。
“过去多久了?”刘扬说。
“才四十五分钟。”段雯雯回答说。
“我们多久能到草原中部?”
“远着呢,今天都到不了。”
刘扬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无聊的路途,要怎么熬?
“再唱一首吧。”顾灵松说,“唱完换人。”
刘扬想了很久,才想起一首歌,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没多久时,邻居老太太唱给他听的。那首歌,他不记得名字,也有可能老太太根本没有告诉他名字,歌词也让他费解。
“孩子,孩子,你慢慢走……”
歌词里记不清楚的地方,刘扬就随便哼着曲调来代替。他犹记得那时候,他因为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常常被外面的小孩子欺负,老太太也喝止不住那些孩子,只能让他到她的家里去,然后唱歌给他听。
“萤火虫照亮,回家的路……”
那时候的刘扬是不太在意歌词的,只知道那曲调能让他平静下来。但是每每听到那一句的时候,他总是会想,我有家吗?我算是有家的吗?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答案,或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家才是一种幸运,那样,投身于异能世界的残酷战斗的时候,才能更少有顾虑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他每每看到受伤的同伴,都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每当那时候,他就会觉得一阵恐慌。
他害怕再一次的失去,同时理智也告诉他,在异能世界,牺牲无可避免。
一首歌唱完,大家陷入一片沉默,刘扬摇了摇头,没想到只是一首歌,就让自己想到了那么多事,看来啊,还是缺少磨练。他想起那天考核的时候顾灵松对他说的话: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