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顾灵松偷偷地问段雯雯：“喂，刘扬那家伙没事吧？都在房间里躺了三天了。”

“他说浑身无力，下不了床。”段雯雯耸耸肩说，“我有什么办法。”

“不用送去医院吗？”

“现在医院可是爆满呢。”段雯雯说，“哦，除了妇产科。”

顾灵松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怎么，你也学会关心人了嘛！”段雯雯说。

“得了吧你，整天耍嘴皮子。”顾灵松说，“我过去看看。”

顾灵松小心地走到刘扬的卧室，推开房门。刘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正以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天花板。

“怎么，到现在还不能动吗？”顾灵松说。

“动哪哪疼。”

顾灵松既同情又好笑地勾了勾嘴角：“逞能过头了吧？”

“唉，当时要是知道会像现在这样，还不如直接投降了呢。”刘扬说，“真是，躺床上真够难受的。”

顾灵松说：“那你……得多久才能好？”

“这个……大约一个星期？”

“真是娇气。”顾灵松嘀咕道。

“知道你们都是从小伤大的，顽强得很。”刘扬说，“真对不住，我大概还是不太适应这里呢。”

正在这时，门又被轻轻推开了，是吴远。

“怎么，吴远你没事吗？”刘扬说，“你的伤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好吧？”

“我可以正常活动了。”吴远说。

“我问的是你的伤！”刘扬说，“伤没好就好好休息吧。呃，等等，那个，有些话我得单独问你一下……”

顾灵松会意地退了出去，刘扬说道：“呐，吴远，方敏那时候说的事，是真的吗？关于你剩下的寿命……”

“我可不会医理。”吴远微笑着说，“我不知道啊。”

“但是，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应该很清楚吧！”刘扬说，“上……上次千苓也说过，你身体弱……”

“从小如此。”吴远说，“只是托了九契的福，一直活到现在。”

“那，你……”刘扬轻声说，“……感到痛苦吗？”

吴远沉默了，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刘扬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一直都在勉强自己，是吗？”

“我不知道什么样算勉强，多痛算痛苦。”吴远说，“刘扬，你是第一个问我这种问题的人，我回答不好。”

刘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吴远仍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反应，刘扬苦笑一下，说：“吴远，也许对你来说，我那次带你回来，是把你从地狱中拖了出来，但是对我来说，我只是做了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那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所以……”

“所以，你也不用为了对我而言的小事感恩戴德。”刘扬说，“吴远，不要轻易地把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愿望交出去。我不想当你的主人，也不想让你承担我的愿望。”

吴远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我的选择。”

刘扬叹了口气：“你去休息吧，记着，伤没好就别到处乱跑，这是命令。”

“是。”吴远说着，退了出去。

五天以后，刘扬终于可以恢复活动了，但是仍然没法进行正常强度的训练，他发现当初同样伤得很重的顾灵松和白思凡都早已经跟没事人似的了，不禁深感自己无用之极。

“话说，这座城市的所有异能者，都是从小培养出这么强的恢复能力的吗？”这天晚饭的时候，刘扬忍不住问。

“这不仅仅是恢复能力。”顾灵松说，“还有意志力。”

“呃，好吧，意志力。”刘扬说，“那么，你们都是从小培养出这么强的意志力？如果培养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死了呗。”顾灵松说，“有的是在战斗中死了的，也有的被协会放弃了，就流落街头，要么被混混打死了，要么自己成了混混。”

“对了。”刘扬说，“小秦和思凡都是无能力者吧？他们又是怎么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的呢？”

“啊，我其实是人造异能者的失败品。”秦萋萋说，“他们希望我成为异能者，然而我却不是。直接杀掉未免太残忍了，所以他们把我扔到街头，让我自寻活路了。”

“这不是也很残忍么？”

“比杀掉好多了。”秦萋萋说。

“那，思凡呢？”

“哦，我的话说来话长了。”白思凡说，“全部讲出来大概有三十万字。”

“呃，那算了……”

正在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去开门。”段雯雯看着刘扬说。

“咦，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离门最远！”

刘扬无奈地站起身，走过去开门，一开门，外面站的竟是唐初霜。

“那个……好久不见。”刘扬诧异地说，“有事吗？”

“怎么，你们没接到协会的通知吗？”唐初霜也一样诧异。发现是唐初霜，其余坐在饭桌边的人，全都在盯着这边看。

“啊？什么通知？”

“去桃花源的名单出来了。”唐初霜说，“你们队伍，和我们队伍都有资格前往。另外，马志被安排到你们队伍来，算是新入的成员。还有，白启云和千苓会作为个人前往的。”

“这样？”刘扬说，“这些我都是第一次知道……你进来坐吧。”

“怎么，”唐初霜走进来，说道，“听说了这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额，想说的？没有啊，就是觉得马志进入我们队伍这件事情，有点惊讶。”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唐初霜一边甩上门，一边说，“他明显是协会派来监视你们的啊！”

“啊？可是他看起来那么耿直。”刘扬说，“是当间谍的料吗？”

“正因为耿直，所以容易得到你们的信任；正因为耿直，所以好利用。”唐初霜说。

刘扬看了看周围的人：“这是协会的行事风格吗？”

“有可能。”段雯雯说，“你从小不在这地方长大，协会信不过你，所以肯定要找有忠诚度的人监督着。”

刘扬捏了捏自己的眉头：“真是麻烦。”

“还有一件事。”唐初霜说，“既然你说你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桃花源的消息，那么，看来协会的意思是要由我来告诉你了。”

“由你来？”

“是。”唐初霜说，“协会之前已经派了人，给了我一套关于桃花源的资料，并且，我们队伍的人都已经拿到了协会配给的通讯器之类的野外工具了。”

“啊？为啥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信任呗。”唐初霜说，“你这种人，一看就知道和上头那帮人不是志同道合之人，他们不信任你也是十分正常的。”

“好吧……”刘扬说，“那，是不是说……”

“有关桃花源的信息由我来选择性地告诉你们，以及，那些工具怎样操作，也要由我来教会你们。”

“靠，太不公平了。”白思凡小声嘀咕。

“异能的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唐初霜说，“这种事你应该也清楚得很。”

白思凡脸上仍有些不悦之色，但他不说话了。

“哦，对了，你们在吃饭呢。”唐初霜说，“那赶紧吃着吧，吃完我给你们简单交代一下——上头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是两个星期，可要抓紧时间了。”

……

马志是第二天来到这个基地的，他一个人找来，看到刘扬和吴远，就一脸崇拜的神色，一口一个“请收我为徒”，看他那样子，刘扬怎么也想象不出他要怎样肩负“监督”的任务。事实上，他在接下来的“学习”中，也全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之处，甚至有些蠢蠢的，就连唐初霜，也被逗笑了好几次。

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半个月后，当他们走向出城的路的时候，刘扬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这些天的学习，他才意识到寻找桃花源是件多不容易的事，除了异能，还需要会各种不同的本事，比如——开车。

桃花源，具体位置不明，不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东部的大草原。事实上，由于气候变化，草原东面的一大部分几乎已经变成了沙漠，使得那儿的环境变得更加恶劣。另外，在草原中部却有好几个绿洲，那里的草木都违反常理地长得欣欣向荣，有不少人认为，那种不自然的水草风貌，正是桃花源的人使出的障眼法。毕竟那儿有的是强大的异能者。

而那种地方，走路是走不远的，而用空间移动能力，又很容易错过点什么，因此，他们必须驱车前往。协会给两支队伍各分配两辆越野车，一辆坐人，一辆供给。唐初霜他们队的两辆车分别是黑色和白色，这边则是银灰色和宝石蓝色。

事实上，当刘扬被问及有没有驾照的时候，当真是慌了神儿，他真没想到还会需要这个。当然，动手能力奇差的他，连报名学车的勇气都没有，自然更不会有什么驾照了。结果，刘扬这支队伍就只有吴远和马志会开车。因而出发的时候，吴远开着前一辆车载人，马志开着供给车跟在后面。

“吴远，这一次可要开很远的路。”刘扬说，“你吃得消吗？”

“没关系。”吴远淡淡地说。

他踩下油门，车稳稳地冲了出去。

宏图市的地理位置离沙漠很近，开车两个小时左右。刘扬坐在第二排中间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车在高速公路上，开得迅速而平稳，刘扬发现，吴远真的是没有什么不会的技能。

“收费站。”吴远说，他在闸道口停下，冲收费站的小妹露出礼貌的微笑，小妹顿时露出一副花痴的表情。

“就他那张脸，不去拍GV真的可惜了。”后座上的白思凡小声地对刘扬说，刘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