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鼠。”顾灵松说，“这是很典型的老鼠跑动的声音。”

“确实是像老鼠。”刘扬说，“可是这声音未免太大了一些。”

“好像往这边来了。”顾灵松的音调升高了八度，“不会攻击我们吧？！”

“一般不会吧……”刘扬说，“但也说不准，老鼠饿了还吃人呢。”

“它们来了!”吴远说。

刘扬把手电往上一抬，只看见一股黑色的潮流，有那么一瞬间，他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过了一秒，他才喃喃地嘀咕道：“我的天……”

那一股灰色的潮流，是成百上千之的老鼠，他们在管道内壁上，层层叠叠地堆起来，一只踩着另一只地前进。它们安静地，杂乱却统一地行进着。看起来，比起一只只的小动物，倒像是某种大型的怪兽。刘扬看见顾灵松忽然抬起手，手上噼啪闪出电光。

“灵松！”刘扬一把抓住顾灵松的手腕，“等……”

但是话刚出口，一道电流已经呼啸而出，伴随着电流出现的，是一股烤焦的肉味，和一大片“叽叽叽叽叽”的尖叫声。然而，虽然这一下鼠群损失惨重，但它们丝毫就没有退缩的意思，而是更加激进地朝刘扬等人冲过来。

“妈了个蛋！”刘扬说道，“它们……它们都疯了么？”刘扬刚想在手上燃起火焰，突然吴远说了一声：“别点火！”刘扬才想起来，在这满是易燃气体的地方，要是点起火来，说不定他们自己也会变成灰。刚刚顾灵松那一电击竟没造成火灾，已经是万幸了。

“它们过来了！”顾灵松说道。吴远说：“我来。”

九契的红色光芒将这狭小的空间照出一片妖冶的红色，一朵朵彼岸花在脚下的污水中盛开，却并未沾上一丝污垢，那些老鼠们在黑暗中挣扎，像中了毒一般抽搐着，没有几秒就不动了。

顾灵松松了一口气，说道：“还是你厉害。”

吴远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些老鼠是受了惊扰……恐怕前面有什么东西在。”

“什么东西？”顾灵松皱起眉头，朝前走了几步，老鼠的味道让她不由得驻足，并捂住鼻子，“喂，难道前面还有更大的家伙？”

刘扬回头看了一眼：“现在离上一个岔道已经很远了，要退回去恐怕也有些麻……”

他的话没有说完，他突然一把抓住顾灵松的手臂，往墙上一靠，只听砰砰几声，几道火线从他们的面前划过。

是人！

“还让你们给躲过去了。”那个人走过来的时候，顿时让刘扬等人万分戒备——此人显然并非常人，光是身高，他就有两米多，身上那坚实的肌肉，足让人怀疑一刀也扎不穿。

“下水道里竟然有奇奇怪怪的声音，还真让我吃惊呢。”那人说道，“竟然溜进来三个小家伙——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女孩！哈哈！你们，干什么待在这种地方？”

“我也想问你呢。”刘扬说，“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是这儿的巡逻员。”那人得意地说道，“想不到吧？毕竟下水道这个地方，通往城市中的各个重要场所，说不定就会有心怀不轨的人闯进来，你们说，是吧？”

没有人回答，那巨汉继续说道：“我都说了我是谁了，你们不用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在这儿吗？”

刘扬刚想说话，顾灵松说道：“我们是来试胆的。”

“试胆？”

“嗯，就是锻炼胆量。”顾灵松说，“年轻人嘛，总是需要一些刺激的。”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人说道，“怎么，我还以为是入侵者呢。”

刘扬心里一松，心说这地方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去，但是，随即那个人又说道：“也好，普通人的话，杀起来就更容易了。”

“杀！”刘扬重复了一句。

“很吃惊吗？”那巨汉道，“小家伙们，你们怪就怪自己太不会选地方，试胆这种事情，到公墓去不就行了，你们偏偏要跑到我在的地方来。”

“也就是说，你想杀了我们？”刘扬说。

“当……”

一个“然”字还没有说出口，巨汉吃惊地发现刘扬已经不在原地，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手掐住了。是刘扬，因为刘扬比他矮的太多，看上去几乎像是挂在他的脖子上，颇有一点儿好笑。

“敌人！”这迟钝的家伙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但是当他收出手去触摸腰间的通讯器的时候，那通讯器却自己飞将起来，飞落到了顾灵松的手中。

“异能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就是在亚梅城被称作‘侵略机’的赖安吧？”吴远说道，“看来赖安身材巨大的传言是真的，身材高大却没脑子的传言也是真的。”说这话的时候，吴远的脸上带着淡定安适的微笑，但是这微笑看在赖安的眼睛里，就有了讽刺的意味。当然，赖安暴怒了。他一甩手，试图把刘扬甩开，但刘扬已经自己退开了。他正要上前，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死吧。”顾灵松冷冷地说道，赖安勉强抬起眼睛，看见五六颗裹着电流的钢珠漂浮在自己的脑袋周围，随即，那些钢珠上射出耀眼的电流，狠狠地冲向他的脑袋。

赖安想要反抗，这样普通的电流是伤不了他的，他想。但是他想错了，顾灵松对电流的控制可以说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于是，一股剧烈的麻痛感抓住了他的脑袋。

赖安张开嘴，他强健的身体上，肌肉一块块地鼓凸起来，他的头微微地下，仿佛一头正在蓄力的猛兽，他要嘶吼着冲出来了——如果不是一朵彼岸花的阴影突然将他裹住的话。

彼岸花仿佛是天国的使者，将他轻轻地包裹在里面，然后那爪子一般的花瓣轻轻地合拢，将赖安的生命也拖入了一片黑暗。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使出自己的能力。

“挺好对付的。”刘扬说，“不过，我们闹出这么些动静，不会被外面注意到吧？”

“不会。”吴远说，“我用幻术隐藏了这里的动静。”

“那就好。”刘扬说，“不过，这家伙还真是弱啊。”

“是他太轻敌了，所以才让我们占了先手。”顾灵松说。

“他的能力是‘念力’。”吴远说，“如果让他出了手的话，或许我们还会落于劣势。”

“也罢，算我们幸运吧。”刘扬说着，有一些死老鼠随着水流，漂到刘扬的腿边，那触感让刘扬打了个寒噤。

“我们走吧。”刘扬说，“早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吴远说，他走到赖安的身边，解下赖安身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大堆东西，包括各种各样的金属零件，尖锐的小暗器，一把枪——吴远试着用了一下，发现哑火了。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啊。”刘扬说，“暗器什么的先带几把在身上，以防万一吧。”

顾灵松翻来覆去地翻看着那通讯器，随后说道：“这玩意儿里面可能有定位系统，毁了吧。”

这么说着的时候，一道电流从她的手上游动而出，钻进了这通讯器的外壳，不一会儿，只听通讯器内部传来“嗞”地一声，随即冒出一阵黑烟。顾灵松便把这通讯器随手一丢，扔进那污水里去了。

“走吧。”刘扬说，他估计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这时候应该已经是半夜里了，如果他们正好能够在那位“征服者”睡觉的时候潜入进去，那就是再好不过。但是刘扬很疑心事情能否有这样顺利。

过了两个小时以后，吴远突然站住，小声说：“到了。”

刘扬抬起头，见头顶上有一点点微光透进来，那是窨井盖儿的孔洞。刘扬伸手推了推，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托举起来，露出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缝隙，然后往上一蹿，用手搭住旁边的地面，小心地露出眼睛，看着外面。

外面一片静悄悄的，刘扬环顾四周，没有人，能看见漂亮的别墅，和不远处的树木，如果他们的路线没有出错的话，现在似乎是在那“征服者”的院子里。刘扬仔细回忆着吴远在偷袭计划上画下的图——对了，前面的别墅应该就是征服者居住的地方。

忽然一道光闪过，刘扬连忙把头一缩，那是巡逻者的手电光。好在光芒只是静静地从空气中划过，巡逻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刘扬屏息凝神地等了一小会儿，然后突然蹿出来。他落到地面上，朝底下勾了勾手指，示意另外两人上来。

他们悄无声息地爬上来，更加悄无声息地凑在刘扬的身边，刘扬指了指屋子的方向，他们小心地朝那儿潜行过去，然后从地下室的窗户爬进去。

这便是他们的计划——为了保证采光和通风，地下室的顶部一段是高于地面的，有几扇小窗，这种窗只有十分瘦削的人才能爬的进去，刘扬就在窗沿子上被卡了一下，好在顾灵松一脚将他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