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扬一脸茫然，雷恩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赛琳娜则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空间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刘扬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蹿入了他本来就冻僵的身体，使得他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他突然想起那“另一个自己”说过的话。

“毁掉刘家的能力，因为那是痛苦之源。”

他心里不安起来。

“任何东西都是不会凭空出现，凭空消失的。”唐初霜走上前来，说道，“比如说火焰的能力——恐怕许多异能者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将身体中的其他能量或者物质转化成火焰。”

这个理论刘扬在书上看到过，不过他其实没怎么理解。他一直都把异能当做一种“不科学”的现象，至于到底科不科学，那是科学家的事，不是他的事。

“可惜，似乎即便是身为时间主宰者的你，也一样无法直接把其他东西转化为时间。”

“我知道。”刘扬说，“我改变的是时间的流速而已。”

“但你只能活二十五年，你可以改变时间的流速，让那你自己二十五年等同于其余人的二百年。可对于你自己来说，只能拥有二十五年的体验。”唐初霜说。

“我不明白。”

“听说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那白发少年补充道，“一个人不小心误入天界，待了几个小时，回到人间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但他自己没变。可是那有什么用呢？他看似多活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是做了几个小时的事情。”

“也就是说。”刘扬似乎有些明白了，“对我自己来说，我能利用的时间只有二十五年。”

“一个人如果追求永生，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无限的时间。你知道那些时间从哪里来吗？”雷恩眯起眼睛，微笑。

刘扬愣了一下，说道：“从别人身上夺取。”

“喏。”赛琳娜瞥了一眼地面，“这些就是你的时间来源。冰封将他们的生命锁在了静止状态，本属于他们的时间，就被你的家族掠夺。”她的话平平淡淡，却像给了刘扬一记重击。

“等等……”刘扬说，“你们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明明你们没有必要说这些，我……也没有必要相信你们。”

赛琳娜娇嗔地冷笑一声：“你可以试着去问问你的老祖宗嘛。”

刘扬心说这要上哪儿去问老祖宗去，却听见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她说得没错。”

“妈个鸡！”刘扬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从冰阶上摔下去。这个声音，有点像他的父亲，但是似乎更为沉稳一些。

“这是我们家族的罪孽。刘扬，这个秘密已经尘封了将近一千年，现在终于重现于人前了。”

所以呢？难道我就是那个不小心背负了重要使命，必须清除自己家族的罪孽的倒霉鬼？

“这也许只是个偶然，但是，也许你身为刘家子弟，确实是最不幸的一个。”那声音中似乎带了点苦涩。

刘扬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栏杆上，然后被冻得立即缩回手。

他奶奶滴，老子只是想当个普通人，这世界上这么多英雄豪杰，为毛上天偏偏选中了我这么个没有争斗心的人？

“这是最坏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时机。”那个声音说道，“这一届的白家家主是最强的，而你的那些同伴，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白家家主……是说白启云么？这么看来，他果然还没死。刘扬心里暗暗一喜。

这时候，雷恩似乎终于欣赏够了这儿的美景，说道：“我们走，继续往下。”

“往下？”刘扬说，“就把这些人扔在这儿？”

“解铃还须系铃人。”雷恩一脸哲学地说道，“找到把他们封在这儿的人，才能真正解救他们。”

刘扬皱了皱眉头，他试着在指尖点燃火焰，但是与周围的寒气比起来，他的火焰显得如此渺小，几乎没有温度。他试探着用指尖的火焰去烧冰制的栏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看来这不是普通的冰，而是由异能形成的。

刘扬决定离开，当他这么决定的时候，顿然有一种迫不及待要逃离的感觉，因而他走得很快。然而，这段螺旋台阶长得像没有尽头一般，他们走了很久很久，当刘扬双腿酸痛得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那个少年开口道：“这地方怎么没个头？我们该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雷恩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原地休息一会儿，不然后面的人该跟不上了。”

后面还有人？刘扬一惊，随即想到雷恩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部下，也就释然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是这地方实在太冷，刘扬只坐了没一小会儿，便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僵硬，只觉得一阵阵困倦了。但是他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心，毕竟身在敌营，可不能轻易地睡过去。

过了不知有多久，雷恩的声音响起：“走吧。刘扬，你继续开路。”

刘扬身体僵得几乎爬不起来，在地上像上岸的鲤鱼那样挣扎了几下，才好不容易站起来。他不禁脸红——像自己这样弱，也难怪人家根本不怕自己跑掉。

又走了两三个小时，他们才终于到了阶梯的底部，此时刘扬简直怀疑自己已经站在地心了。周围依旧阴冷，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刘扬用手电筒往四周扫了扫，便看见不远处有一条地下暗河。不过也许叫它为“小溪”更为准确一些。

“去看看那溪水有没有毒。”雷恩命令道。

刘扬撇了撇嘴，过去用手捧了一点儿水，他凭直觉就能感觉到，这水是安全的。与此同时，他听见身后的人正在讨论着。

“等大部队跟上来再走吧……”

“喏，这条地下河的尽头，就是‘那个地方’吧？”

刘扬细细聆听着，试图从他们的谈话中获知一些情报。不一会儿，他便听得上方传来了人声。

是“大部队”来了吧？

刘扬扭头一看，果然见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从台阶上下来，一边往下走，还一边侃大山，真是一点儿也不严肃。不过刘扬远远地就看出来，那些人中间似乎还押送着一个人。

等他们走近了，刘扬就认出来，那人正是白启云。

刘扬真是既兴奋，又感觉有些尴尬，在这种地方碰到可真是难兄难弟。然而，白启云只是目光平视前方，他也许发现了刘扬，但是从刘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回头。

那些人随意地找空地坐下，其中一人说道：“老大，这儿离出口还有多远？”

“嗯哼？这个我也不确定，说不定挺远呢。”雷恩说道，“反正这地方也没什么危险，慢慢走就是了。先在这休息休息，后面的人呢？”

“他们在上头看风景呢，等会儿下来。”那人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罐啤酒，啪叽一声打开了，一顿猛灌。刘扬心说这些雷恩的直属部下，倒是不怎么畏惧上司的。

雷恩微笑着伸出手，于是有人也把一罐啤酒扔到雷恩手上。雷恩拿着啤酒，瞥了白启云一眼，说道：“那小子表现如何？”

“嗨，老大，咱们办事，你能不放心吗？”另一个穿制服的说道，“这家伙赤手空拳的，还受了重伤，还能闹出什么波澜不成？”

赛琳娜嘿嘿轻笑起来，起身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托起白启云的下巴，说道：“小子，现在束手无策了？”

白启云毫无反应，刘扬则在盯着赛琳娜婀娜的臀部，心想如果给她来一记千年杀，应该会感觉很爽。

“何必故作淡定呢？”赛琳娜说道，“你……难道不是恨透了我吗？”

“恨你？”白启云终于开口了，“你这样的人，连被恨的价值都没有。”

赛琳娜愣了一愣，用手捂住嘴巴，口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来。这笑声还真是清脆好听，若是不了解她的人听了，还真要以为是个可爱的尤物。

“话倒是说得很酷嘛。”赛琳娜说道，“可惜啦，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而已……当然，还有肉体上的痛苦。”她将手指往下，轻抚着白启云的胸口：“你的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了，不是么？带着这样的伤赶路，很疼吧？”

白启云抬起手，冷冷地把赛琳娜的手推开。

“哦？你现在还想着反抗我吗~”

此时唐初霜和那白发少年齐刷刷地朝赛琳娜翻了个白眼，鄙视道：“恶趣味。”

赛琳娜朝周围的人看了看，说道：“你们都退开些。随即，她从背上取下白启云的刀，说道：“怎么，这把刀，你不想拿回去吗？”

“赛琳娜。”这时雷恩说道，“别玩脱了。”

赛琳娜依旧是微笑着说：“有什么关系？就算他在这里跑了，也逃不到哪里去的。毕竟啊，现在上面的入口应该已经封住了。喏，你们谁来一个人，跟这家伙打一场，要是赢了，我必有重赏。”

雷恩托着下巴看着，唐初霜再次嘀咕了一句：“恶趣味。”

这时，刘扬站起身，说道：“可以让我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