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选择哪边都是差不多的，刘扬侧耳细听，似乎隐隐约约感到左侧通道中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虽然这极可能只是他的错觉，但是，他还是即刻决定往左边走。

刘扬记得自己来的时候也是从左边过来的，但是这时候，左边的走道的路线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变得弯弯绕绕，当经过第一个岔口的时候，1号说道：“这里布下了幻术！”

刘扬说道：“走这边！”

这时候他发现，虽然自己已经完全不能使用异能，但就在这种情形下，名为“经验”的东西终于凸显出了它的作用，在“基地”训练的时候，刘扬曾经许多次与吴远的幻术进行对抗或合作。虽然幻术千变万化，但他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门路。

吴远曾经告诉过他，对于不懂幻术的人来说，冲破幻境的最好出路就是……凭感觉！

“喂，这不是幻觉空间吗？”1号说道，“跑那么快就不怕撞墙上？”

“比起撞墙，我更怕撞上赛琳娜他们。”

然而，话音未落，刘扬突然停下了脚步，前方有人。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还看不见那人在哪里，也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1号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警惕地皱起眉头。

然后，他们看见一个人在视线中出现，他走过来，步伐平稳。

“是吴远。”刘扬说道。

“敌人？”1号说。

刘扬摇摇头。近了，更近了，最终吴远站在了两人的面前，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睛也似乎仍然是失神的，但是，刘扬开口说道：“吴远，你还记得我吧？……不，应该说，你还把我当作同伴吧？”

吴远没有回答，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茫然，但至少不是敌意，刘扬扭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在，他便一把拉起吴远，喊道：“跑！”

天知道他已经遍体鳞伤，为何还能跑得这样快，不过这一刻，刘扬确实感到自己超越了自己的极限。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有担忧被发现的紧张，但也有即将逃出生天的兴奋。吴远顺从地被他拉着狂奔，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地道里左冲右突，直至终于气喘吁吁地站住了。

“有点糟糕……”刘扬说，“我们……我们该从哪儿出去？”

他回头看着吴远，这时候，吴远终于说话了。

“我们是在地下训练场。”他说，“这个地方还没有完全建成，所以没有任何监控设施。”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的表情仍旧异常平静，但是眼睛里终于透露出一丝活气来。刘扬惊喜地望着吴远，说道：“你果然是……”

吴远却皱了皱眉头，用手碰了碰那锁骨上的铁链，随即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眼见得指尖已经起了水泡。刘扬觉得疑惑，也伸出手去碰了碰，顿时一惊：“好烫！”不过刘扬对温度自有抗性，倒是没有受伤。

“看来他们在铁链上做了手脚。”吴远说，“只要我离开了他们的控制范围，铁链就会……恐怕上面还有定位系统。”

“定位！”刘扬一惊，“那……这可麻烦了……”

“不麻烦。”1号说道，他抬起手，指甲“蹭”地一下，像猫爪一样弹出来，锋利而瘆人，“只要把铁链给挖出来就行。”

“喂，你别……”

吴远嘴角勾起一丝惨兮兮的笑容：“我自己来。”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刀锋出鞘，锋利的寒光令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发冷。但是，吴远毫不犹豫地，精准地把刀扎进了自己的锁骨和铁链之间的缝隙。

“喂，吴远！”刘扬大吃一惊，“你……这……”

吴远闭上了眼睛，他一只手操刀的同时，另一只手拉着铁链，血顺着刀身流到他的手上，再流到手腕和手臂，将袖子也染红了。

“没有时间了。”吴远说，“他们的定位装置很厉害，就算幻术也骗不了那个装置。”

他的声音如此平静，平静得刘扬毛骨悚然。1号有些吃惊地望着吴远，吃惊中还透出一些崇拜的神色来。

血还在不断地流，但很快就不止是血，还有被暴力地扯下的碎骨——看来，吴远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了解时间的紧迫性，刘扬看着这一幕场景，只感觉自己的锁骨部位都在抽痛，但是他没有阻止，他情知自己是阻止不了的。

哗啦一声，铁链被远远地扔在地上，吴远说道：“走吧。”

三人离开后没几分钟，赛琳娜、雷恩和那白发少年就站在了他们刚刚站过的位置。赛琳娜望着地上的铁链，发出一声并不遗憾的叹息：“那家伙，为了离开我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呢。”

“比我想的要厉害多了。”雷恩说。

白发少年凝视着地上的血迹，表情略显沉重，赛琳娜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当初想彻底玩坏他的时候，可是你阻止的我，所以，今天他溜走了，你是不是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呢？”

“赛琳娜。”雷恩笑道，“他们只是从囚禁地跑出去了，可不代表就是溜走了呢。”

“也对。”塞丽娜的脸上浮出笑容——一种狠厉的，带着杀伐之气的笑容，“等我把他们抓回来，可要好好折腾一番了。”

而这时候，刘扬等三人则是在地下通道里跑得跌跌撞撞，刘扬和1号都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有吴远在前面开路。但是，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后面骚动的声音。

1号回头看了一眼，喊道：“追上来了！”

“抓紧时间。”吴远说道，“只要出了这个地方，就可以随意使用异能了。”

“不行。”刘扬回头看了一眼，近乎绝望地喊道，“根本跑不过他们！”

吴远咬了咬牙，红色的右眼开始微微发光，但是随即刘扬将手按在吴远的肩膀，说道：“分头行动！”

“你疯了？”1号说道，“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法对付那些追兵！”

“三个人加起来也一样对付不了！”刘扬说，“分开行动，只要有一个人逃出去，就能搬来援兵！”

吴远回过头，想说什么，但是刘扬坚定地说道：“分头行动，这是命令！之后再会合吧。”

1号斜了刘扬一眼，说道：“你是想让我们的尸体会合么？”

“这里没有别的出口。”吴远冷冷地说。

说话间，后面的追兵又拉近了距离，但是，前方已经能看见出口处的光亮，看见那光，刘扬沉重的脚步似乎变得轻快了一些，三人狂奔而去。

刘扬望着前方的光亮。近了，更近了！

刘扬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砰！”一颗子弹从耳边飞过，擦着脸庞，但是刘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不能停下来。

紧接着，他听见了外面传来声音：“谁过来了？”那是顾灵松的声音，此刻听上去竟如天籁。

“我！刘扬！”他大喊道。

光亮越来越大，近乎于将他包裹进去，但是，在即将冲出这死亡地带的时候，刘扬感到自己的腿被人拽住了，他狠狠地一用力，没能挣脱，却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倒了下去。那一瞬间，刘扬根本没能想到其他，只伸出手把边上的人狠狠地往外推了一把。

随后，只听到一阵电流的声音传来，但是刘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的脑袋上挨了一闷棍，虽然没有完全昏厥，但是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地什么都看不清了。

然后有人拉扯着他，并又给了他一闷棍。

……

刘扬隐约感觉到自己在移动中，好像是汽车，但是听声音又有点不像，也许是直升飞机。总之，周围颠簸得非常厉害，他闭着眼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又落回雷恩等人的魔爪里去了，不禁一阵心塞。想来这回赛琳娜该是没有之前那么仁慈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白发少年坐在自己身边，用深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刘扬开口，随即发现自己喉咙干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少年用眼神瞄了瞄旁边的水壶，刘扬只能自己拿水，在浑身无力的情况下他差点儿把水壶砸在自己脸上。

刘扬用眼神瞄着周围，看来刚刚的判断没有错，这是在直升机上。怎么就到了直升机上了？他有些奇怪。

“另外两个……呢？”

“跑了。”少年说，“算他们运气好，一跑出去就有人接应。”

刘扬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去一个你去过的地方。”少年说道，“放心，你对老板还有点用处，他大概不会要你的命。”

大概……吗？

“你是谁？”刘扬说道，“据说……你曾经阻止赛琳娜……抹消我的意志。”

“哦？”少年疑惑地侧了侧头，“哎呀，那个，纯粹是出于同情心而已。毕竟落进赛琳娜手里的人让人不得不同情嘛。”

“我知道……你是雷恩从人才市场……带回来的。”刘扬说。

“原来这都让你知道了。”少年微笑道，“没错，我比较幸运嘛，老板宠着，赛琳娜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刘扬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不一般，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虽然刘扬确定自己以前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