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凑到刘扬面前,她的身上大约是洒了香水,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但并不好闻,反而使刘扬闻了有些目眩。刘扬警惕地收住呼吸,生怕这香水里有什么有毒物质。
“我还以为人失忆后会变笨,看来你的智力倒还正常。”赛琳娜笑着说,仿佛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您既然要陪我聊聊,是有什么话想说吗?”刘扬说道。
“当然~”赛琳娜说,“我正是想跟你说……”她凑到刘扬的耳边,“骑士那孩子呀,可被我给骗惨了。”
“是你!”刘扬道,“你骗了她,她才对白启云这么深恶痛绝?你明知道当时的实情?”
“嘿。”赛琳娜轻轻一笑,“别说这孩子还真好骗,弄得我都有些无聊了。喂,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别想着再去说服她。那女孩子,虽然不怎么喜欢我,但却把我说的话全都相信,你说蠢不蠢?还有啊,在她心中,雷恩可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呢,所以,你永远也别想让她背叛雷恩。”
“既然雷恩这么有魅力。”刘扬说,“你何必还要骗她?只要是雷恩的命令,不就可以让她攻击任何人了吗?”
“是这么回事没错,老板总是爱拿他的人格魅力吸引别人,但我不是嘛。”赛琳娜说道,“我是个专喜欢看别人痛苦的人,你想想,一个平日里仿佛刀枪不入,坚毅无比的男人,却因为自己的妹妹对自己的恨意,以及自己曾经试图杀掉自己的亲人这个事实,陷入到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去,这不是很美妙吗?”
美你妈个逼。刘扬想说。
“诶,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们这些人呀,就是少见多怪。”赛琳娜说,“哦,对了,你这次既然来了,除了跟骑士讲讲话,应该还有别的事儿吧?”
“嗯。”刘扬说,“我想见见吴远,如果你乐意的话。”
“乐意,我怎么不乐意呢?”赛琳娜说道,“只是看看,又不带走,是吧?”
这种明显的挑衅语气让刘扬恨得牙痒痒,赛琳娜却仿佛没有看到,说道:“你退后一点,我让他到二楼露台,你想看多久看多久,看二十四小时都没关系。
刘扬心说这就算是看暗恋的人也不能盯二十四小时吧,这么一想,倒是有些心慌起来,生怕赛琳娜给他推出一具尸体来。赛琳娜倒是一个转身,箭步上楼去了。
刘扬只有乖乖地后退,退到能看到露台的位置的时候,正好看见吴远从房间里走出来,刘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他首先注意到的自然是穿透吴远锁骨的两根铁链,铁链哗哗作响,那光亮的金属颜色,让刘扬不寒而栗,只觉得锁骨隐隐作痛。
吴远的脸色和以前一样苍白,但是,他的表情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同——那是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像街边的石头,又像实验室里的标本,总之,就是不像正常的吴远。吴远低下头来看着刘扬的时候,刘扬意识到了是哪儿不对——吴远的眼睛里全无神采,和之前见到的那些活死人们毫无二致。
“吴远!”刘扬喊道。
吴远依旧静静地看着刘扬,刘扬确信他听到了自己的话,他只是不作反应而已。赛琳娜从屋里走出来,站到吴远的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刘扬。
“赛琳娜!”刘扬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赛琳娜说道,“别误会,我可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这家伙太脆弱,上头又不让杀。我怕他承受不住命运的可怕,干脆就把他变成了一只毫无感情的人形玩偶,仅此而已。”
“赛琳娜,你!”
“我什么?我倒是不乐意这么做呢!一个不会哀嚎,不会哭泣的家伙,要让我少了多少乐趣!”
“混蛋!”刘扬再无法忍受心中的怒意,伸手从腰侧拔出两支剑柄,剑柄处喷出火焰,推进着他飞跃起来,但是赛琳娜往旁边一闪,刘扬几乎撞上了房子。
“别冲动。”赛琳娜冷冷地说,“我今天本没有杀人的计划,不过,我不介意增添一条……或者许多条。”
刘扬气得双手发抖,他听出了这是一种严重的威胁——如果他再继续攻击下去的话,那么赛琳娜不仅向要他的命,还要他的同伴的命。尽管如此,愤怒仍然催动着他朝赛琳娜冲过去,然后赛琳娜抬起手,轻轻一挥,刘扬感觉到一种异常沉重的阻力,他意识到自己在不受自己控制地后退。
这就是传说中的行动控制?
这一切发生的同时,吴远只是在旁边默默地观望着,那双暗淡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看着刘扬后背撞到露台的围栏上,看着刘扬付出极大的精神努力,才终于没有一头栽下去。
刘扬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他眼中的怒火仍在燃烧。赛琳娜勾着嘴角微笑:“怎么,不打了?”
刘扬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努力地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总会有机会的。”
他收起剑,直接从两楼跳到地面,转身走了。赛琳娜望着他的背影,笑着道:“怒气憋在心里,对身体可不好哦~”
刘扬发现白思凡站在不远处等他,他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听到了?”
“赛琳娜……”白思凡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如果我不能活着看到她死,那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刘扬叹了口气。
回到营帐内的时候,白启云仍清醒着,这种清醒让刘扬不寒而栗,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在同样的处境下,一定更乐意自己晕过去,甚至死过去。大黑站在白启云的脸旁,用胸前细软的绒毛摩挲着他的脸颊。千苓则仍是坐在一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忧伤神色。
“是赛琳娜。”刘扬说,他这一路走来都在思索,最终还是决定在这儿把真相说出来,“是她骗了白若晴,让白若晴对自己的亲哥哥恨之入骨。”
千苓垂下眼帘:“这便是一场误会。”
刘扬叹了口气:“可惜,我恐怕是说服不了白若晴的。”
“白若晴为什么还活着,这一点也很奇怪。”千苓说,“也许雷恩他们在救下了白若晴的那一刻,就已经动了让她来对付她哥哥的念头。”
“那这可真是一个够长的长期计划。”刘扬说,“罢了,现在谈论这些也没有用,我只盼田博言还活着,那样就能够不费多大力气地医好白启云了。”
千苓沉默不语,刘扬突然意识到在一个疗愈系能力者面前谈论另一个比她更能干的疗愈系能力者似乎并不令人愉悦,于是闭口不言。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样的伤势,必死无疑。”千苓突然说道。
“恐怕对于大多数不普通的人来说,也是必死无疑。”刘扬说道,“说真的……如果是我,宁愿死了才好。”
千苓咬住下唇,像是在做一件很不愿去做的事情一般,犹豫着说道:“他之所以还活着,大概也不过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刘扬想起自己面对赛琳娜的愤怒和无奈,他也不甘心,同时他想起自己的失忆——被逼到不得不被除去记忆这一步的时候,他难道没有不甘心吗?他的不甘心却是拯救不了他自己。直到现在,他还是一筹莫展。
“我需要一个行动计划。”刘扬喃喃地说,“尽管在现在的状态下思考未来令人不快,但还是得冷静思考。”他掏了掏口袋,试图找到纸笔一类的东西好用来梳理思绪,不过口袋里并没有。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千苓说,“人在疲惫的状态下可是做不出好决定的。”
刘扬苦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此时此刻,赛琳娜正坐在椅子上,细细品味着刚刚刘扬那副愤怒而不能爆发的神情,脸上不由得挂起得意的神情。她的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吴远。赛琳娜抬起手腕,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细细的,华贵的金表。
“哦,对了。”赛琳娜说道,抬起头望着吴远,“我差点儿就忘了,今天有一场内部对决,是吧?”
“是。”吴远轻声说。
内部对决,是雷恩团队独有的形式,雷恩从不允许内部人员私斗,但是,他却会每隔一段时间,安排两个人进行对决,对决的双方通常总有一方要死去的。因此,赛琳娜总是很期待这种对决。
她知道雷恩和她不同,雷恩是个利益导向的人,他不会专为了取乐就去做这种事情,所以,赛琳娜推测他这么做,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铲除组织内的异己,以及铲除能力不足的人。
赛琳娜盯着吴远笑了笑,没想到,这次吴远竟然被点名进行对决了,她倒是好久没看见吴远战斗的样子了。
“走吧,不要让我失望哦~”她勾着嘴角,说道。
来到楼下草地上的时候,对决的对手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赛琳娜抬起眼睛,看到远处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反光,不由得笑意更深。
“看来,你昔日的同伴倒是够关心你的。”赛琳娜对吴远说道。
吴远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