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五板虽说不是那种天分很高的人，但于中医一道还是非常有悟性的，加之此人性格当中有股子坚韧不拔的精气神儿，所以，当初在师门学艺的时候，封五板对于传统中医六大技艺甚是精通。

“砭术、针刺、药灸、方剂、按跷、导引”六项基本技能之中，封五板尤其擅长“砭术”与“按跷”两项技艺。不过，这不等于说封老前辈在其它四项中医技艺方面就比那些同行高手差多少。

其实，封五板在日常推拿按摩的过程中，也为病人开方子，不过，他习惯用小药方，往往三五味中草药就能解决问题。

忽然接到梁静琴的电话，说是请自己上市三院做一次危重病人病情会诊，封五板当时手头还有两位患者需要处置一下，放下电话，封五板抓紧时间为最后两名患者做完相应的治疗。

推拿按摩最耗损大夫的精力了，封五板坐在藤椅上稍事休息，心平气静地喝完自己事先泡好的药茶，这是一种由封五板自己配制的用于消困解乏的药茶，封五板通过这种方式放松心神，否则，晚上觉都睡不踏实。

封五板舍不得打车，挤了半天公交才到达市三院。

一进门，就看到管小河正坐在窗台下面翻阅患者的病历档案。

“管大夫，您也在这儿？”封五板好奇地问道。

“我也刚到没一会儿，您还是我请过来的呢！”管小河低声说道，有些话，还是别让楚心眠夫妇听到为妙。

封五板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楚心眠和梁静琴忙完别的事情，赶紧走过来与封大夫打声招呼。楚心眠随后来至窗台边上招呼管小河，梁静琴则将自家外甥遭遇不测的事情经过简单地向封五板解释了半天。

封五板也不插话，默默地听着，心里揣摩着这二位把自己请来的目的何在，怎么这里面还牵扯到管大夫？听那意思，是管大夫主张请自己过来参加会诊的。

“既然慕三寻都束手无策，我哪比得了那位大神医呐！”封五板心下暗忖了半天，心里开始琢磨着如何应对此事。

有一点，封五板早就养成了习惯：凡事不挑头，此次会诊，以楚院长为主也好，以管大夫为首也罢，反正自己绝对不能强出头。

封五板想着管小河应该走完了“望、闻、问、切”的程序，自己没必要多此一举，于是他就那么静静地听梁静琴简述患者的病情。

在封五板看来，她梁静琴作为丽石市最优秀的女中医大夫，那也是中医界的顶尖高手。她也没办法，估计把自己叫来也没戏。

估计自己也就是凑个人数，撑撑场面也就罢了。

封五板长年在市井小民的生活环境下挣扎度日，受小市民的影响，其思维方式早已市井化了。所以，一遇事，不由自主地就先考虑自己的具体得失。

其实，这也正常，没什么可说的。

“听梁静琴的意思，这位患者无非就是个外甥而已，把诊断场面搞得大一些，显得她为此事早已尽心尽力而已，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做给梁家的娘家人看的。自己按照人家的意思走走程序也就是了……”封五板心下打着自己的主意。

管小河那边早已将患者的病历看了好几遍，随后又要求查阅慕三寻慕大神医的手术方案。

楚心眠打发护士长一路小跑地找相关部门调出了当天的手术完整记录。

反复揣摩了好一阵子，管小河终于搞清楚了问题的尴尬之处。

其实，事情应该是被梁静琴给搞乱的。

俗语说得好，关心则乱。这句话现在用在梁静琴身上自是再合适不过了。从小到大，她都把这个外甥当作亲儿子一般相待，如今看到他突然变得人事不省，她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慕三寻做完急救手术之后，要求继续做第二台手术，作为行家，梁静琴拒绝接受手术方案，也不同意患者的父母在手术风险告知书上签字。

慕三寻作为医者，首先考虑的是先保住患者的生命，时间上刻不容缓，没有多少商榷的余地。抓紧时间先把手术做好，让患者先行苏醒过来再说别的。可别最后弄得犹豫来犹豫去的，再把最佳手术时机给错过去了。

别的风险先不说，患者长时间身处昏迷状态，大脑一度缺氧，就算最后手术成功，再搞出来一些后遗症怎么办？

慕三寻坚持继续手术，梁静琴偏不让。

苏聿悉一听就火大了，在电话里替慕三寻争辩了几句。楚心眠心里清楚得很，慕大神医的诊断是没有问题的，处置方案也是目前最为科学有效的，唯今之计，只有先保住孩子的性命再说。至于梁静琴所担心的从此失去生育能力的手术风险此时也无暇顾及了。

做事要有重点。

最为关键的是，时间不等人呐！

楚心眠非常自然地就想起了前些日子抢救童沿辉那件事。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呀！

梁静琴性情刚烈，遇事执拗，在她看来，如果外甥就这样活过来，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还叫男人吗？孩子还这么年轻，眼看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突然就撞邪了？！

梁静琴有些不服气，她认为，只要穷极人力，应该可以制定出两全的治疗方案。

慕三寻在龙象城那边还有大事等着他办呢，如果不是冲着苏聿悉的面子，他才懒得管这种闲事呢！一看眼前这架势，莫三寻在电话里跟苏聿悉沟通了一下，客客气气地同楚心眠打声招呼，理也没理梁静琴一下，直接乘坐最近的一趟航班，人家回龙象城了。

楚心眠对此也无可奈何，两头他都得罪不起呀……

管小河翻阅了所有的资料，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梁静琴有些不理智，其实，慕三寻的做法是对的。

时间不等人呐！

不过，通过中医手段，加上封五板老前辈的协助，自己或许可以做到“两全其美”？！既救得了患者的性命，又保全了他的生育能力。

不过，第三个风险也同期显现出来：长期大脑缺氧，就算保住了患者的性命，将来也能娶妻生子。可是，万一处置不当，出现一些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意外，最终搞得患者神智不清，长期处于类似植物人状态怎么办？

这些麻烦事事先必须跟楚院长谈清楚。

何况自己的行医资格在时间上还存疑呢！

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考虑，管小河打电话叫来了丽石市金牌大律师赵守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