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太子殿下!”
诸多学子与闻讯赶来的众教授同时跪下行参拜大礼道。
“平身。”
朱高煦端坐在正殿孔子画像下的椅子上,俯视着面前众人,朗声道。
待众人起身后,他高声向殿门外喊道:“把东西抬进来。”
此时,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赵俊臣,听到朱高煦的命令之后,当即指挥两名仆从,抬起一块巨大的黑板,快步走入正殿。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黑板所吸引,纷纷侧目,就连站在人群最前端的方孝孺、解缙、梅殷、欧阳伦也不例外。
朱高煦见状,起身离开座椅,伸手示意两名仆从将黑板放置在孔子画像下。
两名仆从将黑板放好后,一前一后躬身退了下去。
朱高煦站到黑板前,从面板下边沿的木条上取出挂着的一盒粉笔,接着从中掏出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用楷体从上至下写了四个大字——格物之理。
“诸位学子,此物乃是一块表面涂满了黑漆的木板,名曰‘黑板’。至于刚才我用来写字的白色石笔,乃是石灰石与石膏制成的软石笔,因软石笔粉性较大,可用抹布擦掉,故而我称之为‘粉笔’。”
朱高煦将现场众学子的惊讶反应看在眼里,面带微笑道:“黑板与粉笔,便是我送给诸位的第一份见面礼。”
众学子与五名教授,以及方孝孺、解缙等人,皆是首次见到黑板与粉笔,无不惊叹于两者的妙用,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读书人,自然明白黑板与粉笔的价值。
过去都是私塾式授课,教授在讲台上讲课,学子们对照着书本在下面听。
个别善于教学的教授会制作一些小册子或提前绘制好上课用到的图画,在授课时悬挂出来,以为展示,方便学子们理解书中的知识。
然而,当学子的数量过多时,再用这种授课方式就不合时宜了。
如今黑板与粉笔的诞生,将会彻底解决这一问题。
学子们只要站在能看见黑板的地方,即便听不见教授在说什么,也可以利用黑板上的内容进行学习,甚至走到前方与教授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这将大大提高教授在课堂上传授知识的效率,改变读书人学习知识的模式。
“诸位,且安静。”
朱高煦等了半刻钟,然后再次开口道。
众人很快平静下来。
朱高煦面朝众人,微微侧身指着黑板,朗声道:“此物原本只是一块表面极为光滑的木板,但是用黑漆将木板表面涂满,待漆干之后,便可用白色的软石笔在上面书写绘图,诸位可知这其中的原理?”
众人闻言之后,皆面露沉思状。
“哪位学子可以试言一二?”
朱高煦接着道:“本朝不因言获罪,眼下只研讨黑板与粉笔之功用原理,诸位皆可畅所欲言。”
“启禀太子殿下,学生杭州府钱塘县人于彦昭,请求试言之。”
人群之中,一个高大偏瘦,身穿褐裳的青年,站起来躬身行礼道。
朱高煦道:“准。”
于彦昭道:“学生以为,粉笔之粉可以吸附于板面之上形成字迹,其原理应该和壁虎吸附于墙壁上而不坠落相同。”
“学生幼时好奇壁虎为何可以吸附在墙壁上,便抓了一些仔细观察,发现壁虎的爪子上有许多极小的绒毛。此类绒毛应该似粉笔之粉一样,皆对外物有吸附性。”
说到这里,于彦昭环视众人,稽首行礼道:“此乃学生一家之言,诸位姑且试听之。”
接着,他又朝朱高煦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重新跪坐于席。
“可有学子要试言一二?”
朱高煦的目光从在场的一众学子身上扫过,高声问道。
等了片刻后,他见无人应声,便接着说了一番话。
“诸位学子,《礼记·大学》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至知。’格物致知乃是儒门自诞生以来的一个重要科目,是专门研究‘物之理’的学问,可惜失传已久。黑板与粉笔之功用原理,应当蕴含着‘物之理’。”
“因此,我希望诸位学子可以研究一下格物之理,去探索各种物品功用之原理,进而发明创造出更多具有实用价值的器物。”
朱高煦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方孝孺,问道:“方博士可知‘指南车’?”
方孝孺躬身道:“回太子殿下,据臣所知,指南车乃是古时候指示方向的一种车辆,有时也作帝王仪仗之车。”
“其起源时代不可考,曾几度失传几度重制,却均未留下具体结构的资料,可能历代的指南车结构也不尽相同,直至宋代才有较完整的资料。《宋书·礼志五》曰:‘至于秦汉,其制无闻,后汉张衡始复创造。’”
在场众学子听了朱高煦与方孝孺的一问一答,似乎明白了朱高煦的意图,但又好像不甚明白。
就在这时,朱高煦趁热打铁道:“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昌黎先生(韩愈)《师说》曰:‘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言罢,他将赵俊臣喊到身边,对后者耳语了几句。
随后,赵俊臣退出正殿,领着数名仆从将殿门关闭,又将不久前运来的草席当成窗帘,挂在殿门及窗子上,彻底将整个正殿的入光口挡住。
于是乎,殿内很快变得漆黑一片。
赵俊臣忙好之后,领着数名端着蜡烛的仆从,再次来到朱高煦面前。
“诸位,接下来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二份见面礼。”
朱高煦高声道。
然后,赵俊臣领着两名仆从,借助一块开了小孔的挡板,利用黑板作为幕板,按照朱高煦事先教他们操练的那样,用蜡烛配合纸片人以小孔成像的原理,表演了一段双人搏斗的影子戏。
“对于此现象之原理,哪位学子可以试言一二?”朱高煦高声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学生保定府束鹿县人王骥,请求试言之。”
赵俊臣领着一众仆从很快撤了草席,殿内再次恢复光明。
朱高煦看见一个身高体壮,仅穿了一件白色薄衫的青年,在人群当中站了起来,正在躬身行礼。
“准。”
得知说话者是保定府人,朱高煦不由得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