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是你选择了卧底这条路后就要有的决心——林正军。

如果问叶辰现在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那一定是早上突如其来的电话，特别是701的人打来的电话。

“师傅？”电话那边传来林雪小心翼翼的声音。

听到林雪这种音调叶辰隐约猜出林雪这个电话应该不是什么正事，他没好气地说：“老大，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啊？想出去玩儿也不用七点就打电话吧？”

“不是……呃……哎呀！好像有案子。”

“什么叫好像有案子啊？郭浩通知你了？”叶辰现在只是觉得林雪有些神经质，话语中充满了不耐烦。

“早上我上厕所的时候正好听到我爸在跟郭队打电话，听着好像是死了一家四口，但是我回来一看手机郭队根本就没通知我啊！我在想一般他通知我都是让我通知你，这次不告诉我是不是就是为了瞒着你啊？”林雪其实还听到了一句林正军的话——先不要告诉叶辰。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雪急切地想把这件事告诉叶辰，又怕叶辰对林正军有意见，只能用这种方式说。

“听到地址了吗？”

“兴荣镇。”林雪只顾着庆幸叶辰没有抱怨郭浩为什么不通知他，但却没意识到叶辰的声音与平常相比已经有了些许沉重。

“来接我。”叶辰挂断了电话，从床头摸出了一支烟，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像这种不告知同事的案子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受害者和他有关系。他在启秀生活了太久的时间，关系密切的不下十个，叶辰不希望他们其中每一个人出事。

……

启秀市，兴荣镇。一个启秀主打的旅游乡镇，在启秀房地产飞速发展的今天，兴荣镇是唯一一个躲过了房屋改建的地方，这里依山伴水，房屋是全部独立的自建房，经过旅游业的带动，家家户户的房子都重新翻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郭浩站在林正军的身后，两人皆是一脸痛楚，眼前的场景太过残忍了——客厅中一名中年男子身中数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厨房的门口躺着一个身着血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年龄看上去也只有十一二岁；厨房的玻璃门上全是血液，一名孕妇趴在地上，她的一只手正伸向门口的小女孩。

“屋里还有个老人，也死了。”郭浩悄声对林正军说道，他跟了林正军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林正军的个性了，此时的林正军虽然一言不发，但他青筋暴露的双手足以证明他的愤怒。

张长江从门外走进来，“确切的说，一家五口无一生还。现场看是被乱刀砍死的，门锁窗户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屋内的有搜刮的痕迹，钱财基本没有了，目前推测是入室杀人抢劫。报案的人是早上遛狗的村民，他的狗当时从这儿路过时就停住一直朝里面叫，报案人通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后就马上报了案。”

“这就是你们701的水平？”林正军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连正在查验尸体的李俊飞都停下来看向他，他也跟着林正军好多年了，他知道林正军是动了真怒，“钱财没了就说是杀人抢劫？凶手都有这个胆子杀五个人来抢劫一家并不富有的住户了，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富豪区劫杀呢？”

林正军怒吼的同时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他的胸口，豆大的汗珠已经凝聚在额头上，“三天！三天破不了这个案子你们701给我解散，上面花这么多钱不是为了养你们这些废物的！”林正军目光转向墙上的那张全家福，满脸汇聚着歉意。

“怎么叶辰还不来啊？”张长江小声地对郭浩说，郭浩一听到张长江这句话闭上双眼扬了扬头，心里快把张长江骂死了。

果然，林正军又转过身，吼道：“叶辰叶辰！701没了叶辰都不行了是吧？他万一哪一天不在了你们就破不了案了是吧？这个案子不允许叶辰插手，我看看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用！”

张长江把头低得很低，内心里更是千万个憋屈，叶辰也是701的人啊！为什么不能让他破案啊？当然，这些话张长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张长江抬头看了林正军一眼，发现他之所以停止了训责，是因为他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身后。顺着林正军的目光张长江看向身后，叶辰正站在门口环视着屋内的情况。随后，叶辰走进了屋内，脸色冰冷，步伐之中尽是愤怒。

看到随着叶辰进来的林雪，林正军马上猜到一定是林雪早上听到了他的电话才告诉叶辰的，狠狠地瞪了林雪一眼，林正军叹了口气。这也怪他，听到这边的人出事后情绪太激动了，根本没注意到林雪，也没有告知她千万不要通知叶辰。

林雪看到林正军的目光后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也不敢说话了。刚才她和叶辰在门口听到了林正军所有的话，林雪意识到自己这次已经犯错了。林正军反常的发火，不顾下属的面子当场训斥，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叶辰不参与这个案子，她却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叶辰。

叶辰已经看完了现场，他摇摇头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看着林正军，“他是你的卧底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死者真的是林正军的卧底，那么他今天莫名其妙的发火就完全可以解释了。众人的目光又看向正在躲避叶辰目光的林正军，毫无疑问，叶辰猜对了。

坏了！林雪听到叶辰的话后就知道要出事了，怪不得林正军不让通知叶辰，卧底出事还涉及家人，这样的案子对叶辰的影响太大了。

叶辰的冰冷的脸庞上挤出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这么多年了，你保护你卧底家属的能力还是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