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官爷,小的这就去叫,这就去叫。”王胜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冰菱耳朵里听着,气不打一处来,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鄙夷,哼,软骨头,汉奸,叛徒,走狗,怕死鬼,连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怪不得秦叔叔老是瞧不起这个人。
不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大声吆喝道:“都站好,都站好,听着,谁是跟着唐伯虎的人,谁是跟着徐经的人,自己站出来,统统带走。”
王胜哀求的声音说道:“官爷,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跟着唐伯虎和徐经的人啊,这边的是鸳鸾班,中间的是绮兰班,那边的是龙兴班,这些戏班子都是京城有名有姓的老戏班子,我们可以拿他们的籍贯名册请官爷验看。”
“啪!”的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王胜闷哼一声,显然觉得这个奸商不老实,被人毫不犹豫的赏了耳光,只听赵时冷笑道:“敢糊弄本军爷,你以为我们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就到这里抓人啊?念!”
一个人大声念道:“查今岁科场作弊嫌犯唐伯虎徐经携带之江南妓者白牡丹凤城寒阳雨草翠竹,优童夜云紫陌朱影婉眉,俱藏身庆春堂,今奉刑部之令,限时将上述连坐诸人全部带往刑部问话,谕此。”
赵时大声喝道:“休息抵赖,快把这些人叫出来,我们要全部带走!”
王胜苦着声音说道:“回军爷话,这些人曾经在庆春堂盘桓一些时日不假,千真万确,但是他们都是江南人,并不是我们庆春堂常驻的艺人,元宵节之后就全部回乡了,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牵连,如果晓得,就是一日一百金的养着,定然也不会放他们走的。”
“什么?他们都跑了?”赵时气急败坏,只听“砰”,一声,王胜惨叫起来,冰菱和菁玉忍不住都哆嗦了一下,直觉的他好像被赵时砍了,隔着一间房子,只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冰菱虽然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听着王胜的惨叫,心里却老大的不忍,冲动之下,站起来就要冲出去,菁玉慌忙死死的揪住冰菱,不要冰菱冲出去。
“先给我四处搜查一番,然后把他给我带走!”赵时大声喝道,那些锦衣卫答应一声,立刻响起四散奔跑的脚步声。
王胜痛苦的叫屈道:“小人冤枉啊,小人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早就回江南了,这里都是庆春堂历来的戏班子,没有一个人和他们有瓜葛的,军爷饶命,军爷饶了小人,饶了庆春堂吧。”
冰菱和菁玉都松了一口气,原来王胜只是被踹了一脚,没有被砍死啊?
外面纷沓杂乱的脚步声给人一种兵荒马乱的感觉,惊天动地砰砰的靴子踢开房门声,有人大声惊叫,锦衣卫的喝骂声,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王胜倒没了声音,显然,他觉得自己对这种情形已经无能为力了,不如索性闭嘴。
冰菱却暗暗捏了一把汗,凤城白牡丹他们还不知道出北京城没有,万一王胜hold不住,说了出来,他们都死定了,连陶花和苏少阳都会被一锅烩,她不禁握着拳头在心里祈祷: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这个软骨头千万千万要挺住啊!等他们都跑的没影了才招供。
冰菱忘记了,王胜还知道她和菁玉也藏在庆春堂里,但是他却有意的忽略了她们。
陶花的办公室首当其冲的冲进一伙人,他们掀翻桌子,扳倒柜子,一片震天介的声响,冰菱拉着菁玉紧紧地缩在屋墙根底下,有人“砰”的推开窗户,看见后面原来是一堵高高的围墙,伸出去的头又缩了回去,却没有想到就在窗户底下,胆战心惊的缩着两个小女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兵荒马乱才渐渐地平息下去,冰菱和菁玉不知道外面的锦衣卫走完了没有?半晌还是不敢贸然的探出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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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川远远地看着庆春堂就低低的惊呼一声:“不好了,庆春堂出事了。”
陶花吓得心里猛烈的打了一个颤,差点没有从胭脂马上跌下来,直直的看着秦书川带着哭腔说道:“秦叔叔,你不要吓我。”
猿剑沉声说道:“姑娘,秦先生没有吓你,庆春堂是出事了。”
因为庆春堂前面广告招贴曲目牌被人掀倒了,上面高高挑起昼夜不息的两只琉璃风灯远远的滚开,支离破碎的摔烂在大街上。
三个人走进庆春堂简直傻眼了。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原本富丽堂皇整洁雅致的戏园子纷乱残破的让人不忍目睹,那些瑟缩在各个角落的杂役戏班子一见陶花和秦书川,顿时都惊慌失措的跑出来了,把他们围成一团,哭哭啼啼,诉说个不停。
陶花看了半天,才惊恐的问道:“王叔叔被抓走了,冰菱和菁玉呢?”
大家也呆住了,面面相觑,在刚才的惊恐纷乱之中,谁都没有想起来,这个戏园子里还有两个小丫头。
冰菱拉着菁玉从陶花的办公室沉默的跨出来,陶花悲喜交加,冲上去一把抱住这两个小女孩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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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陶花面色青白的带着猿剑菁玉走进门,没想到楚昊已经在家了,迎着陶花不动声色的问道。
陶花的眼泪立刻出来了,一把抓住楚昊语无伦次的哭诉道:“唐伯虎和徐经被抓进大牢里去,庆春堂被锦衣卫砸了……幸亏他们跑得快,否则都会因为受到牵连坐牢的。”
楚昊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的说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回事?让你这样激动?”
陶花伏在楚昊肩头,这一天来的离恨别愁惊恐惶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她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失声,菁玉站在旁边,也默默地掉着眼泪。
楚昊看见陶花一时之间情绪难以平静,就向猿剑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早回来禀报我,我好亲自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挽回的办法?”
猿剑闷声闷气的说道:“恐怕就是禀报了老爷,也是无济于事的,听说唐伯虎徐经向主考官陈敏行贿,约定门生,考场共同作弊,此事不但满城风雨,还惊动了圣上,锦衣卫都出动了,老爷就是出面,估计也不中用。”
楚昊抱着依旧泪流不止的陶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哎,果然是命里注定,不可更改啊,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们天生是在劫难逃。”
陶花抽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早就知道,却眼睁睁的看着,无法更改历史,打不破这个箴言,我真后悔自己没有拼尽全力的去阻止,我好不甘心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