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脆把筷子放下,把手收进桌子底下,虽然我已经亲耳听见他对记者说的话,可此时此刻,他就在我对面,告诉我这个事实,我却依然感觉太不真实!
结婚?我到底想不想和段凌弈结婚?答案是肯定的,可和他认识这么时间,我从来没敢想过!因为我知道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我不得不抬头正视他:“给我个理由!”
他的眉始终皱着,好似不过月余没见,他的眉宇间忽然多了几道深刻的纹路。
他点燃一根烟,眸光瞟向窗外,眼神中透出的光泽却让我读不懂。
他说:“好,你和我去一趟桐乡,我把理由给你!”
那天晚上,段凌弈把我送回疗养院,又和我爸谈了一会,我进去的时候,就听见我爸说:“我就是放心不下她...”
段凌弈听见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而对我爸说:“请您放心。”
而后他站起身走向我:“早点睡,明早九点在门口等你。”
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就那么站着,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摸摸我的头,只是手到半空又落了回去,迈步离开。
他走后,我坐到爸爸床前问他和段凌弈都谈了什么。
爸爸说,在说婚礼的事情,后来又问我:“驰驰,这次,你想好了吗?”
我皱眉说:“我不知道...”
爸爸拍拍我的手:“去吧,大胆的去吧,人生就这短短几十年。”
我眼中涌动着流光...
我和段凌弈从认识到现在,虽然时间不短了,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的关系真的很脆弱,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爱我!甚至我至今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接近我!
也许孟晨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我和段凌弈之间最坚韧的纽带,一旦没了,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
我以为这次,我们定会变回陌路人,他却突然出现,说要跟我结婚!
我彷徨,我害怕,我担心,可爸爸的一句鼓励仿佛让这些徘徊都变成了坚定的信念!
我决定把自己的心带着,跟段凌弈去趟桐乡,看看他给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似乎一旦下定决心,内心就会变得无比坚定,那晚一觉好眠,到了早上段凌弈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
我背着包出去的时候,他就那么倚在黑色的车门上抽着烟,晨曦的光仿佛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金。
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看见他依然会心跳加速,甚至我待孟晨都从没这样过,然而这个答案我却一直未知...
他接过我的包扔进后坐,然后拉开副驾驶的门。
桐乡离江城并不远,算是本省一个比较落后的乡村,虽然直线距离不过三百多公里,但由于路不好,开过去用了将近七个小时,期间段凌弈一直很沉默,他的话本来就少,现下便更难开口了。
我们谁也没提孩子事情,仿佛这就是一道屏障,隔在我们之间。
快到桐乡的时候已经下午,我们的车子行驶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左边是没有护栏的悬崖峭壁,右边是人工造建的防止山体坍塌的护网。
车子在行驶过程中,还不时会有细碎的石子从山体上滑落。
段凌弈突然开口说:“你知道桐乡为什么这么穷吗?”
我看向他,他说:“这里经常地震,以前没有这条路,基本上进来就很难出去,桐乡的地理位置恰好在山洼子底下,交通不便,所以物资很难流通,这条路是14年之后建的,因为地震也修复了很多次。”
“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他淡淡的笑了笑。
我们的车子从山底沿着盘山公路开到山头,再下了山,终于抵达段凌弈口中的山洼子底下。
暮色降临,能见度变低,段凌弈开着大灯,车子在乡间小路上只能开二十公里,颠簸得不行,我扶着把手心惊肉跳的。
感觉屁股都要颠得离开座椅,段凌弈看我一眼,伸出手攥住我的左手,当熟悉的温度传来时,我还是没骨气的心如鼓打。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了一个小山丘上,我们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压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静得只能听见远处并不算太清晰的狗叫声。
我缩了缩肩膀,段凌弈随即走到我旁边,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说:“走吧,还有段距离。”
我终究感觉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执拗着,还是把手松开了,他突然顿住回头看我,光线太黑,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深沉:“不想栽跟头的话,就牵着我。”
说完他没等我回答,再次牵牢我的手,这次我没有挣脱。
我和段凌弈就这样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四周不知道是稻田还是什么其他庄稼,比人高,前方的路也根本看不清,可我却并没有感到害怕,好像和段凌弈在一起总会莫名的心安。
走了似乎很长时间,才慢慢有星星落落的房子,闪着微弱的黄光,总算有了光线,段凌弈带着我踏进村中,又走了一会,才在一个木头院门前敲了敲。
好一会才有人从里面问道:“谁啊?”
“是我,阿弈。”
里面没了动静,不一会木头院门的插销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我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应该岁数不大,只是包着头巾,一副农村妇女的打扮。
她看见段凌弈后一下眼睛就红了,扑到了他身上,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发现站在段凌弈身后的我时,才有些害羞的抹了抹眼泪,开心的说:“进来,快进来!”
屋子里面不小,被收拾的很干净,段凌弈和我看了一圈,我问他这人是谁,他告诉我叫小凤,他原来在她家住过几年。
我很诧异,这样偏僻的地方,这么简陋的屋子,段凌弈居然在这住过几年?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一会那个小凤就给我们弄了几道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村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将就着吃。”
段凌弈拉着我坐下:“这里我不比你陌生,没什么客气的,都是自己人。”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小凤抬头盯我看了几眼,作为女人的直觉,我感觉小凤是不是和段凌弈之间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过去啊。
吃饭的时候,段凌弈问她:“我以为你不住这了,你老公呢?”
小凤忽然红了眼眶,段凌弈随即眉头一皱,放下筷子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这才从小凤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道一二,好似段凌弈十几岁的时候在小凤家住了几年,农村里人就这么多,难免会张家长李家短,大家都说段凌弈是入赘的女婿,我估计那时候小凤对他也芳心暗许,应该属于那种妹有情郎无意的情况。
没两年段凌弈离开了,小凤更加落人口舌,能想象在这种落后的村落,有个不明不白的男子在家住了几年,估计是个大姑娘都难嫁出去。
后来无法,小凤的爹爹就强行把她送到隔壁村,嫁给一个丧偶的中年男人,那男的脾气暴躁还酗酒,小凤受不了好几次想逃回来,最后都被那个男的捉回去暴打一顿。
幸而小凤嫁给他没多久,那男的有天夜里喝醉酒跌死了,事情往往就这么出乎意料!
那男的死了后,小凤又回来了,村里人说三道四,他爹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也去世了,这些年,家里就小凤一个人。
虽然小凤的叙述并没有很完整,但从她的只言片语和段凌弈的表情中,我大概把前后串一串是这么个情况!
晚上的时候,小凤给我和段凌弈,一人安排了一间房,我觉得她这个安排倒挺有心的。
临睡觉前,我在门口碰见段凌弈,似笑非笑的对他说:“情债挺多的啊?”
他冷着脸进了房。
第二天醒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我梳洗完毕,看见段凌弈和小凤在厅堂包饺子,小凤看我起来笑眯眯的问我:“白菜馅的,喜欢吗?”
我笑着又看看段凌弈,点点头:“喜欢啊。”
吃饺子的时候小凤不停对我说:“啊弈就喜欢吃我包的饺子,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要一包饺子,他准能吃上一大盘。”
我瞥了眼段凌弈,饶有兴致的说:“是吗?怎么上次我在家点饺子,你说不喜欢吃啊,看来出了大山嘴变叼了,不爱清汤寡水的了?”
段凌弈猛然抬头眯着眼盯着我,随即问我:“吃好了没?吃好了跟我出去。”
小凤忙问:“啊弈哥,你们要去哪?”
“没事,我带她到处看看,不用等我们吃饭了。”
我放下筷子,段凌弈拿起旁边一个很大的双肩包,随即牵住我的手,我没挣脱,然而出门的刹那,我整个人呆住,这个不大的村落里烟雾缭绕,四周群山环绕,像是仙境一样,有种说不出感觉,太奇幻了。
他告诉我到这里一共两条路,一条就是昨天那个盘山公路,还有一条是水路。
我很好奇,他说带我去看看,保证让我难忘!
他这么一说,我倒好奇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