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黯然神伤的安佑生被带走,前头带路的,是一个穿着粉色窄袖的清秀女子。因安佑生无法走动,两个穿着粗布麻子的下人架着走,与文庄西方走去。这三人皆是跟随文玉芯从京城而来的,在來松镇路上没少使扳子,她们对文玉芯可是痛恨的,谁让文玉芯是被遗弃的呢?还是來到如此危险的地方。自己想死,还连累他人。
不过,前几日被文玉芯喂下毒药后,便收了心思,还得指望文玉芯每月给解药呢。
文庄北方,文玉芯便住在此处,她刚走进,便看到小思带着一众下人跪在堂上。细数之下,也是有十几个人。各个枯黄蜡瘦,身材瘦小,不及从京城來的人。而这些人还能活动,显然已是松镇比较健好的了。
灯笼守在其旁,知晓文玉芯身子不好,便烧了壶水,泡了茶,搬了一把躺椅在堂中。
文庄只有一处院子,主屋正门面的便是,小思等人便是跪在唐屋内。主屋还算宽敞,容得下她们。
“小姐,可还好?”灯笼从蜡烛手中接下文玉芯的手,小心翼翼的把人扶坐在椅子上,这才安心下来,注意到蜡烛心不在焉的样子,暗自撇嘴。
“还好。”文玉芯接下一盏茶,清抿了口。“我不是说,叫你好生安顿吗?怎得闹如此大的阵仗?”
“小姐,奴婢恕罪。”
“你何罪之有?”文玉芯挂着天真的笑容,依牙童之声说着。
“奴婢不该弃小姐于不顾,应早些向小姐禀明一切。”小思垂下脑袋,头上带着灰色布巾,消瘦的身子蜷缩在那,布巾遮了她的脸,看不出有何表情。小思隐藏的很好,未让任何人察觉出她心有不甘。
可在文玉芯眼中看来,却是别扭至极。
任谁想到捏在手里的狗忽而反咬主人一口,谁都会气恨。而文玉芯,正是在小思等人眼中的狗。
文玉芯这条狗,气极反笑,所谓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而文玉芯恰巧是这条不叫的狗。
文玉芯看向她身后一同跪着的下人,见他们颤栗,便灿烂的笑着,显得没心没肺。但见识过文玉芯真面目的人,怎会信呢。在此,无人敢把文玉芯当成普通孩童。
“这事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也未想到他们找上门来。你们且先起来,庄内之事,还得指望各位呢。”
“多谢小姐不怪罪。”
“嗯。”文玉芯揉眉,灯笼有眼见的为文玉芯批上披风,蜡烛向前一步,吩咐小思等人离去。
“管事,我们当真要奉她为主子?”这丫鬟长得贼眉鼠眼的,一双三角眼咕噜噜乱转,略带不满的向小思说着。
“闭嘴。你是要害死我吗?”
“奴婢恕罪。”
“倒不是奉她为主子,不过是借她来挡挡风罢了,这计划可不得有何闪失。”小思带着众人离去,这些人跟随小思多年,早就把小思当成文庄主子。这几十年来,上头也不派人前来,这松镇本就是有来无回之地,她们哪能想到当真有人前来。且一来的,还是个不定数,心思活跃之人,哪里真心实意侍奉主子。
“若是成功了,姐姐……小思为你报仇了。”
画风转,文庄主院内。
“跪下。”
“小姐。”蜡烛应声跪下,垂首。
“蜡烛,你倒是想做什么?小姐对你有么子仇,让你三番两次相害。”灯笼气愤,手上拿着什么,便往蜡烛身上扔。蜡烛不敢躲藏,只得硬生生接下,有些擦破了皮,流出血液。可灯笼哪里管她,她心中想的是,蜡烛怎就死心不该。
蜡烛咬牙,嘴唇挪动,一句话不说。她也无话可说,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月的药,文老夫人未给她。这说明,她活不过下月。只要文玉芯死了,文老夫人便会把所有解药给她。
“你不就是想活吗?”文玉芯一改之前温婉气质,变得犀利起来,明是在笑,却徒然让人觉得生寒。
蜡烛有些惊恐,不由后退。她跪着,哪能后退到哪去。灯笼气急败坏的踢了蜡烛一脚。
“你又怎知,我没解药?”
“什么?”
“呵呵呵……”文玉芯起身,捏起蜡烛的下巴,眼中崩裂着黑暗。“我给你很多机会,却一次又一次的放开,你……是不想活命吗?”
蜡烛说不上话来,竟是感到胸口有块大石压着,透不过气来。在她调查中,这五小姐不过是个药罐子罢了,娇柔蠃弱,不成气候,可今日这气势打开的人,到底还是那个五小姐吗?
“本着还想留你一条命,看来,不必多此一举了。”
文玉芯甩开她的下巴,到底,文玉芯还是不想杀了她。文玉芯身边的亲信实在太少,蜡烛看着沉着稳重,也很机灵,若是能收编,是极好的,可就坏在,她不够忠心。
“小姐,小姐,你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在是迫不得已啊。”蜡烛哭出声,倒是让文玉芯与灯笼两人侧目。
“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奴婢若是不如此做,奴婢活不过下月啊。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了啊。”
“谁……也不想死,不是吗?”文玉芯死过了两次,待生死早已看开了,即使如此,也不是让她去死的理由。那个能让她舍弃一切也要守护之人,还未出现。
“灯笼,把药给她。”
“小姐!这……这可是你最后的药了啊,若是给她,您不就……我,我给就是。”灯笼最后还是敌不过文玉芯湿漉漉的眼睛,即使在这张丑颜下,那双眼睛还是让人失神。
“你走吧。”
“哼。”灯笼直把蜡烛赶出门,继而愤恨的来到文玉芯身旁,独自生着闷气。
“还气呢。”
“小姐,你怎能对所有人都这般好,她们又不会感激你。”
“呵呵……你又怎知我对他人好了?”文玉芯老神在在的看着灯笼,温吞的模样,让灯笼很是捉急。
“还不好呢,蜡烛这般,您还放过她,还给她解药。这可是您最后一副药了,您身子怎么办?”
“无事。我乏了,你下去吧。”
“小姐!!。”灯笼跺了跺脚,看了眼疲惫的文玉芯,又狠不下心来。即使文玉芯向她下了毒,灯笼也无法产生恨意,那会,不是自己要求的吗?
灯笼刚走,一摸黑影悄然而至,立于文玉芯身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