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文玉芯哽咽而起，一双水雾眼眸乱转，不敢面对眼前的文玉兰。

“五妹？你可有事？”

“无事……”

“醒了？來看看此人是否时常变卖雨梅院内的家饰。”文老夫人这时传话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跪于地上的文松抬眼望向文玉芯，而文玉芯也望了过来，她未被文松的脸吓到。她只是扫了一眼，看向另一边跪着的丫鬟。文玉芯心中暗恨，这个丫鬟可是让她吃了好些苦头，她不去找她，反而自己撞上门來了。

文松有些诧异，自身长着的脸自身知晓，不知吓哭过多少孩子，今日竟碰见不害怕的。

“小姐，您醒了，可好些？”草儿先夺声，话中带着颤抖，带着惊慌。至李如梅被抓走，这草儿可是无时不刻不在辱骂她，甚至让文玉芯这小姐去伺候她这个下人，若不是小水，文玉芯还真无法反抗。

在此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只稍细想，便能察觉其中异常。文玉兰心中一慌，这草儿亦是被她收买之人，却无法像小石那般，对她死心塌地。草儿不甘为奴为仆，可是任何事都敢做出，一个不好，可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文玉兰使个眼色给小石，让她去顶罪。

“唔……”文玉芯身子一抖，她往文玉倩怀中躲了躲，这才回应草儿的话。“我……我没事……多谢你的关心。”

“小姐好便是好了。”草儿露出胜利的笑容，却未见小水黑如锅底的脸色。

小水向前一步，直挡下草儿的目光。她本是个粗鄙丫鬟，大字不识几个，在丞相府生存了几年，也懂看人脸色。小水被文玉芯提为上等丫鬟，甚至给她几分信任，不单单是她待文玉芯无他人那般势利眼，更是因她知晓一事。

小水也知文玉芯怀疑她是钉子，可她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曾经她却实不真心实意待文玉芯，可如今，她绝不再小看了文玉芯。方才文玉芯昏倒，可她分明清楚见到，文玉芯清明的眼望向文玉兰。

“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谁不知你爬老爷床不得，反而怀恨夫人在心，哪里肯真心实意侍候小姐。”

平地惊起一声雷。文玉倩，文玉兰，赵琳，甚至文老夫人也惊诧不已，这事她们可是半点风声都未捕捉到，李如梅掩藏得果然很好。文老夫人眼中嫉恨喷涌，曾经她本是嫡夫人，却只生了文墨一个儿子。一切，都因一位身份低微的小妾的一句话，文老夫人怎能不恨，暗中出手除了那妾室。文老夫人出手狠辣，人善妒，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文老夫人一生最恨的，便是爬上主子床的丫鬟，这也成了文老夫人的心病。

文玉兰没想到，棋差一招，当日草儿找上她时，她便察觉此人心术不简单，没曾想，既然如此不简单。差点着了她的道，文玉兰神色昏暗，即使文老夫人不出手，草儿也活不了多久。

“小水，你怎如此说，当日分明是夫人吩咐奴婢去服侍老爷的。”不要脸的人很多，却无一人比得上草儿。

“呵，草儿，当日你我一同当值，你负责备菜，而我负责打扫，没想到让我见着你给老爷下药。”

“什么？”

“老夫人，赵姨娘，奴婢可作证，是这草儿变卖雨梅院内值钱的家饰。”小水伏身，她言之有理，无人反驳。草儿脸色瞬间苍白，想要狡辩一番，却见文老夫人毒辣的目光，嘴唇挪动，终究未说出什么。草儿大势已去。

“文松，既无罪，便离去吧。”文老夫人嫌文松那张脸碍眼，便吩咐文松下去。

“老夫人，下人有话要说。”

“说。”文老夫人眉头一皱，她最是厌恶违逆她命令的人。

“其一，这草儿于雨梅院内只是个打杂丫鬟，平日与诸多丫鬟一同当值，绝无出手的机会。其一，雨梅院内每日都安排有守门丫鬟，若是外出，必定会去守门丫鬟那登记，若守门丫鬟未放行，草儿必定无法变卖。”文松咬字清晰，目光清明。文玉芯了然一笑，这文松也不是简单的。

“你是说，有人授意？”

文松的话倒还提醒了文老夫人，文老夫人转而望向小石，小石便是雨梅院内守门丫鬟之一。

“老夫人，守门丫鬟不止奴婢一人啊，奴婢是万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啊。”本还想讨罪的小石身子一僵，她未想到只因文松一句话，便怀疑到她身上。

“奶…奶，可…可去把她们皆叫來。”文玉芯怯怯诺诺的说着。

“嗯……老夫人，此时居然连扯她人，幕后黑手定是还在暗中嘲笑我等愚钝。”

赵琳话中有话，文老夫人又岂是听不出来，又是吩咐刘妈妈去往雨梅院一趟。此次去时，比前一次久了些。

赵琳只出口两次，前一时刻是文玉倩说时，后一时刻，是文玉芯说时。时机正好，无一人察觉赵琳巧妙的转移了文老夫人的注意。

草儿偷眼看文玉兰，她答应文玉兰变卖了雨梅院内所有值钱家饰，只为救回被文玉兰捉着的情郎。草儿心中浪荡，可此次是真的陷了下去。

在见文玉兰沉着脸，阴狠的目光看着她时，她只感身着冰窑。

“奶奶……娘她何时回来。”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文老夫人望去，眼见的便是文玉芯一张娇柔的脸，身上只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头发垂髫，唯一的发簪消失无踪。

文玉倩穿着一身粉衣，腰带香囊，头上挽着简单发髻，几只簪子插入其中，碎花相佐，看着比文玉芯这嫡女还要华贵。

文墨不好面子，文老夫人却是不得不提着颜面，若是让人知晓堂堂丞相府嫡女，竟落魄到连庶女还不如，让他人如何看待丞相府。

“从今以后，芯儿便住丹苑吧。”

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就连文玉芯也未想到，她以为起码还得再等几日才对。

“真的？谢谢奶奶。”文玉倩自然是兴奋的。文玉芯能长住丹苑，她也不必担忧见不到了。

赵琳差点绷不住笑脸，让她抚养仇敌的孩子，怎么可能！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认真对待。

“老夫人安排的是，夫人犯了事，芯儿独自一人在雨梅园，被人欺负了也无人照看，來丹苑也能与倩儿做伴。”赵琳笑得温和，让人捉摸不透。

文玉芯的问话被无视，她也不恼，事情发生得早了些，但轨迹不变。文玉芯放宽了心，只等过几日文老夫人拿着所谓的罪证，定李如梅的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