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苍老的声音,古代的衣着,一位老者站在坟头前叫道。
叫一声~五娘且慢行~老汉言~语你且听!
而后又唱道。
身上背定公婆影,你身体单弱步难行。
未曾天晚早投宿,起程必须等天明,
涉水登山心要稳,行船过渡莫争行,
沟渠之水不洁净,渴向人家求茶羹,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五娘此番京城进,寻着伯喈把理评,
倘若伯喈不相认,怀抱琵琶诉苦情。
你莫说公婆丧了命,你莫说头上剪乌云,
你莫说亲戚朋友来帮衬,你莫说兜土筑新坟,
你就说公婆现在堂上等,叫他早早转家门。
五娘此去多谨慎,但愿早到早回程。
老者满腹肺腑。
只听舞台上,打扮一身孝服一身白的年轻女子,眼内泪光星点,长叹。
大公啊!
大公不必细叮咛,嘱咐的言语谨记心。
身上背定公婆影,不顾艰难奔京城。
逢人只说三分话,怎可全抛一片心。
媳妇此番京城进,寻着伯喈把理评;
倘若伯喈不相认,怀抱琵琶诉苦情。
我不说公婆丧了命,我不说剪乌云,葬双亲,
众亲友来帮衬,亲自兜土筑新坟。
我只说公婆堂前等,教他即刻转家门。
唱罢。
拜别大公上路径——
只见老者叫道。
回来。
女子。
大公有话快说明。
老者继续唱道。
五娘啊!
叫声五娘且慢走,荒郊且作片刻留。
你公婆坟墓我看守,五娘此去莫耽忧。
老汉今年七十九,比你公公少二秋,
本当与你同行走,怕的是此去难回头。
但愿你夫妻重聚首,免得老汉挂心头。
女子。
大公啊!
我公婆坟墓你看守,媳妇此去不耽忧。
双膝跪倒忙叩首…
女子对着坟头痛哭,大叫。
公婆啊!
随后站起走上路径。
老者含泪目送。
五娘慢走,恕老汉不远送了。
忘恩负义蔡伯喈,一去京城不回来。
但愿他回家时我命还在,见面时问一问这不肖奴才。
闭幕。
只有两个人在鼓掌。
台下只有中间的座位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红花会的陈舵主,另一个是他的心腹老臣,冯道,岁数与样貌看上去比他小了很多。
“舵主,这出描容上路唱的多好啊。”
陈舵主拍着手,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老眼里却是红润的。
舞台的大幕再次拉开。
一众的演员台上鞠躬。
刚才唱扮演女子的漂亮妹妹此时已经卸下了妆容。
她拿着话筒。
“感谢陈老,道爷能来看我们的演出,望您日后还要多多关照。”
——
剧场外。
陈舵主嘴里叼着烟,冯道从衬衣里掏出火机,点上,然后给自己点上。
二人吞吐着烟雾。
陈舵主看着墨蓝黑的天空。
“冯道,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冯道带着笑。
“哪里有,您还在正壮年呢,红花会还靠着您呢。”
陈舵主吐出烟雾。
“是啊,是啊,红花会还得靠着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我累了。”
冯道也看向了夜空。
“是啊,不瞒您,我有时也感觉很累,想想以前的往事,真是一段此起彼伏的往事,对了,您还记得王先生吗?”
“79?”
冯道点了点头。
陈舵主长叹一声。
“记得怎么不会记得他,没有他就没有咱们现在的成就,可惜,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飘零在何处了。”
“还记得吗?那次。”
冯道懂了一般的点头笑了。
“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小子用一根筷子就干掉了对面的三名堂主。”
“真是一次惊心的历程,走吧,冯道,我要回去了。”
“我送您。”
陈舵主摆了摆手。
“这里离家没多远,我走着回去,顺道遛遛弯了。”
“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
见陈舵主坚持如此,冯道也不好意思再强求。
“那...好吧...您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
陈舵主与冯道分别,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向着自己的家走去。
——
很普通的房间,防盗门、鞋柜,窄小的客厅沙发,茶几,对面就是电视,紧挨着阳台。
钥匙打开锁的声音,防盗门缓缓打开。
是陈舵主。
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物居然会居住在这样一个普通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地方,甚至,有着一股陈旧的穷酸味道。
陈舵主哼着小曲,慢慢悠悠的关上门。
脱掉皮鞋,换上拖鞋,紧挨着的地方就是卫生间,走进,拉开昏黑的灯,洗手,洗脸。
突然!
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人把他吓了一跳。
“79?”
陈舵主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镜子里,这狭窄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这是陈舵主脑袋里的疑问。
男人没有表情,微微点了一下头。
“好久不见,陈舵主。”
陈舵主摘下洗漱台旁的毛巾,擦拭着脸。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舵主的身子突然僵住了,镜子里的陈舵主的眼神带着杀气。
“难道...你是接受了天地会的活儿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
陈舵主重新把毛巾挂上,走出洗手间。
“走吧,沙发上坐着聊吧。”
来到客厅,男人说道。
“是你儿子陈更让我来的,他让我杀了你,好得到你现在的位置。”
男人很简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说道。
然而陈舵主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有些原来如此的样子。
“我有一个疑惑,还想请你如实回答我。”
男人点头。
“可以。”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难道你缺钱吗?以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感觉不会,难道...你看上了那笔死人钱?”
男人再次的摇了摇头。
“我与陈更有一份血契。”
陈舵主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一样,双眉往上抬起。
“原来如此,干掉我,你就彻底自由了。”
男人道。
“不,我并没有什么自由。”
陈舵主,不知道为什么大笑了起来。
“那个不孝子啊~能等我一下吗?我想穿得体面一下。”
男人道。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