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垂了垂眸子,眼中似是划过了一丝微微的光华,“是的。”
她抿了抿唇,将眸子移向窗外,如果没有跟顾岩熙在一起的话,他们之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吧。
车子开到山下,沈薇蓝跟简安道谢之后便步行上山,边走边祈祷不会再碰上安依茹。越向上路越是难走,她看了看时间,反正都迟到了,迟到一分钟跟迟到半小时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想到这儿,她便迈着不急不缓地步子继续往前。
“住在这里面人真是脾气古怪,要不是因为他看起来那么可怜,我才懒得每天过来。”沈薇蓝想起上午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她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叶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黑色的窄腿西装裤将他的修饰得笔直修长。他双手揣在裤袋子里,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落在他肩上,光影随着柔和的风摇曳斑驳,阿白在他脚边摇着尾巴团团转。
沈薇蓝的心像是被羽毛轻拂过一般,说不出的柔软悸动。在看到阿白在他面前摇晃尾巴,心里默默赏了它一个大白眼,小没良心的,白喂了你那么多天的饭,居然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没一会儿就把她完全忘了……
阿白似乎感觉到她的腹诽,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腿就朝她飞奔过来。见它这个反应沈薇蓝心里才稍稍平衡了点,阿白跑到她脚边,舔了舔她的鞋。沈薇蓝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脖子,阿白眯着眼仰着头一副享受的模样。
叶煊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薇蓝摸着阿白柔软的毛,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开口道,“今天我没带书,先学两首古诗吧。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和李清照的《醉花阴》。”叶煊很少到室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愿意出来,或许是需要遛狗的缘故吧。看来她把阿白送给他,真的很有必要!
他没有吭声。
“辛弃疾和李清照都是南宋词人,被称为‘济南二安’。先说辛弃疾吧,他是位抗金将领,宋朝的时候商品经济虽然很繁荣,但是对外态度上异常柔弱,导致了很多问题。其中金是主要的敌人,金人经常骚扰宋朝边境,宋朝的朝臣多主和,主战派是少数。辛弃疾出生之时,山东已被金人占据,他二十一岁参加抗金义军,后来与当朝的主和派政见不合,被弹劾落职。他的诗风多以豪放为主,但《青玉案?元夕》是首婉约词,讲得是元夕时候的场景。
她清清嗓子继续道,“一般词的话分为上下两阙,也可以称上片和下片,以写景抒情为主,当然也有特殊的马致远的《秋思》通篇写景,情却已融入其中。我们先来说辛弃疾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浓密的睫毛给那双漂亮的眸子披上外衣,“他是写给心爱的人。”
“也可以这么理解。”她脸上依旧是微笑的模样,可眸底却像是没有倒影着星空的幽海般孤独又寂寥,“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表明了在爱情路上的曲折和峰回路转。第二层是王国维后加的,表达了人生的一种境界,这种境界不会因岁月、境遇、环境的不同而磨灭或忘却。”
“对不起……”叶煊突然开口道。
沈薇蓝对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表示不解:“怎么了?”
“依茹的事,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沈薇蓝抬头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日光的缘故,他那双眼仔细一看竟不是黑色,而是磨光了的宝石的颜色。半晌,她摇头笑笑:“没什么,我不在意的。”
“薇蓝。”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而后朱唇微启,缓缓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我们继续讲课吧。”她垂了垂眸子,重新抬眼的时候,眸里燃起微亮的光辉。
叶煊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拉起来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双幽静深邃的眸子安静地望着她,沈薇蓝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叶煊凝视着她道,“你已经,在这里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病会好的。”
沈薇蓝望着他那双漂亮的像是融进了整个宇宙星河的眸子,蠕动嘴唇道,“下午发短信的是你?”
“嗯。”他重重点头。
她将手抽出来,微笑着道:“对不起,我只是你的老师而已。”
他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寂灭下去,最后暗淡无光。
“我们继续讲课吧。”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要。”他突然开口,“我也有礼物送你。”叶煊说完拉着她的手便往屋子里走。沈薇蓝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脚步。阿白叫了两声,跟着跑进来。
到了二楼,他放开她的手,走到房间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件灰色的衬衫送到她面前。沈薇蓝低头看着他手里的衣服,疑惑地抬头,“我不穿男式的衣服。”
“你要拿走!”叶煊依旧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诧异地问。
他脸上还是一片严肃认真的模样,“牛郎拿了织女的衣服,织女就跟他在一起了。你要拿走我的衣服!”
沈薇蓝低头看着他手里的衣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拿走。”叶煊固执地道。
她的眼睫覆盖下来,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叶煊低头望着她,一双灿烂明眸里似有光芒飞溅出来。
“不是应该送给安依茹的吗?”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够平静一些。
叶煊蹙眉,“把什么送给依茹?”
“衣服呀。”
叶煊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给她,我只想给你。”
沈薇蓝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良久,才开口道,“可是她是你未婚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