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急刹住脚步,往旁边一闪,却还是被其中一名黑衣人划破了胳膊。
他不叫疼,反提醒众人,“大家别留情,这些人杀人不眨眼!”
说完,一回头,见黑衣人一剑刺来。
林温刚觉躲不过,黑衣人的喉咙口钻出一个尖枪头。
阿勇歪头露脸,冲林温乐,“小将军才要小心啊!”
刚才互相别苗头,这会儿却是战友同袍,可以互相救命。
林温感激道谢,再抱拳道声保重,转头去追崔衍知。
然而,林温才转过弯,就见崔衍知让四名黑衣人围住,而节南背着鸦婆婆已经进了柏树林,十来道黑影在她们身后疾行。
崔衍知看到林温就喊,“快去帮她们!”
林温犹豫一下,随后一刀斩向围击崔衍知的一名黑衣人。趁黑衣人躲开,他立刻钻进包围圈,与崔衍知并肩背对,挡开一柄刺向崔衍知背心的剑。
崔衍知气急,“我不用你帮。”
林温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身前两名黑衣,“我功夫比你差远了,就算追到六姑娘,肯定要被她说拖后腿。不如帮你,咱俩早点把这几个解决掉,你就能早点过去英雄救美。虽然有九成九的可能,六姑娘根本不稀罕你救,她自己一人就能抵一前锋营。”
崔衍知哭笑不得,“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这时候还能扯?”
不过,有林温照看着他的背后,崔衍知出剑更加凌厉,瞬时将困斗的形势扭转了过来。
再说节南,照鸦婆婆的话,往林子深处的小屋跑,看不见木子珩的人影,听得清木子珩的声音,阴森彻寒。
“若你实在怕我,也可劝那老太婆把秘密说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节南纵过一条宽沟,笑声朗朗,“我要是能劝得动婆婆,就不用对付她的百人大阵,弄得灰头土脸的,连你们何时藏在树上都不知道。而且你们都瞧见了,我没能拿对四样物件,换不到钥匙。”
木子珩停了停,皱紧眉头,突然抬手,让手下们站住,“那丫头内功底子不错,我都听不出方位,而且这林子布有迷阵。”
鸦婆婆拍拍节南的肩,往右边一指。
节南足尖轻转,往右边跑。
“原来你不止会玩小把戏,还是很有些本事的。”鸦婆婆看节南背着她都不吃力,“蜻螭剑主是什么?江湖名号?”再一拍一指。
节南满眼都是树,“是。”
鸦婆婆等不到下文,“之前油嘴滑舌,此时惜字如金,真是聪明姑娘。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只怕嫁人难。”
“婆婆你怎么知道?我都快二十二了,还没订亲呢。”节南油嘴来也。
鸦婆婆笑,“那两个年轻人里,有一个似乎中意你,不过感情这回事,就算你情我愿都还不一定成,更何况一厢情愿。”
“这话您得跟他说。”节南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这林子有什么道道?”
“普通的迷阵而已,挡不了高手太久。”鸦婆婆指指左边,“转出去就到了。”
节南应声,沉吟片刻,看到那座小屋时,忽然又问,“赵大将军和他的儿子们都战死沙场,今兵杀到将军府,里头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就以为女眷全逃了。民间有很多谣传,却也是老百姓们的衷心希望,希望赵氏一脉香火得以传承。而我曾听过,赵大将军的夫人柏氏也非一般妇人,擅长五行八卦机关阵,婆婆你是——”
“那个死倔的老头子,还有那三个臭小子,明明是我肚子里出来,个个像他们老子死倔。索性一家人死在一块儿也罢了,死老头子居然弄晕我。等我醒来,已在青鸦镇,听阿勇说起,我才知道他秘藏了一件武器,并且将地图分成三份。青鸦镇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等有缘人上门取钥匙。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回北都,但知道了,就不能不帮他完成心愿。”
节南将鸦婆婆放下,转身就是一拜。
鸦婆婆伸手扶节南起来,便进了屋子。
节南也不跟进去,只在屋外,悠悠擦着蜻螭。
今日,蜻螭要饮血了。
约摸过了一刻工夫,鸦婆婆没出来,木子珩却找来了,十来名黑衣迅速围住小屋。
节南左瞧瞧右看看,“韩大人没来?”
“韩大人爬山慢得很,走两步歇一步,贪看风景。”木子珩手上没有兵器。
节南却知道这人的功力绝不会在丁大先生之下,紧紧盯着他,不敢有半点轻敌,“聪明人都差不多——我也爱看风景,越是有毒蛇猛兽的地方,越贪看。”说着风景,就想起某九,暗暗希望这个后招能想出了不得的后招。
木子珩咧嘴,不像笑,像要杀人,“如果不是为了要赶在韩大人之前会一会你,我这会儿也应该在看风景。韩大人可是护你得紧,我来时,千叮万嘱我不能跟你动手。”
这位是要表示他自己很聪明么?
节南笑摇着头,“你以大欺小。我师父才是拥有不败战绩的人,而武林榜上有名的那些人,我还一个都没挑战过,平时也没多少机会用剑。再说,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嘛。”
木子珩眯眼,“哪句老话?”
“好男不跟女斗啊。”抛开面子,云淡风也清,“你比我大二十年,我还是女的,就算你赢了我,到处炫耀你打败了蜻螭剑主,大概只会成为江湖笑柄,再招来不服气的真正高手,变成冤死鬼,你可别来找我。”
木子珩怎么听怎么别扭,正有些犹豫,但听一声风啸,抬眼惊见一片碧光水刃,朝自己面门劈来。
他急忙拔地而起,这般险情中还能双掌运风,往碧光后面打下去。
然而,碧光后面无人。
那只是一道剑气,凌厉。
“你——”木子珩瞪着仍站在原地的节南。
节南却二话不说,反手将剑一背,身形晃了晃,竟从方才的地方不见了。
木子珩本能回头。
蜻蜓展翅,振出嗡吟,轻轻,往他眼底飞来,仿佛要停上荷花。
美得,妙不可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