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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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当简方喻第十一次翘班时,被潘傲雷堵个正着。她低眉顺眼的打招呼,“潘总好!”

“我不好!”

…………

“方喻,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对我讲,我一定帮你!”潘傲霜目光灼灼地盯牢简方喻。

此时正值午餐时间,总经理办公室附近没有其它人在,都出去吃午餐了,潘傲雷索性拉起简方喻的手,简方喻挣扎了一下,将手抽出来。

“没有啦,潘总,您一向待我很好,如果我真的遇到困难,能求助的人也就只有你和雅诗了。但我真的没什么事儿,我只是想出去买一点东西。”

“买什么?我送你去!”

“嗯,买一些女孩子每月都会用到的东西。”简方喻脸上现出一抹红色,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娇羞,是急的。

“好,你去吧,快去快回,下午三点还有一个会议。”他的神情一下子又严肃起来,这个男人总是阴晴不定,真让人捉摸不透。

“谢谢潘总。”她几乎是逃走的,和这种男人和平相处的最好方法就是,尽量减少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望着简方喻的背影,潘傲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缓缓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阿齐,去盯住她!”

简方喻的车子刚刚驶出来,就看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少妇在路边等出租车,神情甚是焦急,那孩子正是几个月前在潘氏集团楼下见过的喷泉宝贝——乐乐。

她将车子停下来,摇下车窗,“乐乐!”

“漂亮姐姐!”乐乐摇着小手就跑过来了。

简方喻看到这个小家伙就很喜欢,打开车门走下来,“这里禁止停车,等不到出租车的!你们要去哪里?”

“小姐,真是想不到又见面了。那我们往前走一段就可以等到车了。”

“妈妈,我累了,想坐姐姐的车子。”乐乐拉着那年轻少妇的手摇了摇,还一个劲儿地往车里瞧。

简方喻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一点时间。

那圆脸少妇轻声问,“小姐,你好像赶时间,你要去哪里?如果顺路,我们是否可以打扰你一下?乐乐他很喜欢你的。”

“我去九龙。”

“太好了,我们就要去九龙。那就谢谢你了!”

乐乐真是一个活泼的小家伙,听到母亲同意搭车,他就抱住简方喻的大腿,狠狠地亲了一口,又讨好地说,“姐姐,我要坐在你旁边。”

“乐乐,你太淘气了。对了,咱们都见过两次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那个少妇笑出一脸和气,她属于耐看型,笑起来眼睛弯弯亮亮的,皮肤很有光泽,嘴唇也饱满有型,几乎看不到唇纹,的确是一副富贵相。

“我姓简,叫简方喻。”

“简小姐,我叫仉齐,朋友们都叫我阿齐!”

简方喻到达约会地点时还是迟到了。古佰伦和杜月美正坐在那里聊天,几年不见,杜月美并没有很大的变化,淡眉细眼,皮肤雪白,表情是一贯的恬淡悠闲,她还是不爱讲话,聆听的态度很诚肯。

简方喻飘飘地走过来,轻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杜月美的眼睛睁得很大,惊讶得屏住了呼吸,脸蛋变得煞白,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她站起来说,“这位小姐和我的一位老朋友真的很像。”

简方喻在杜月美身旁坐下来,古佰伦接过她的手袋,给她叫了一份和自己一样的咖啡。简方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问:“月美,才三年多不见,你就认不得我了么?”

她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好像刚从水中捞出的女鬼一般,杜月美离她那样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但杜月美的表情转变很快,脸上立即堆出一片阳光灿烂,拉住简方喻的手热情地说,“傲霜,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哪天约了佳人,咱们几个好好聚一聚!”

简方喻拍着杜月美的手背,轻轻的,柔柔的,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睡觉一样。

“月美,相见不如怀念,其实你并不想见到我吧?”她的话说得这样直白,倒让杜月美很是意外。

“怎么会,咱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们一直都很想念你的。”

简方喻抽出自己的手,拿出一沓照片,轻轻拍在桌面上。杜月美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越翻越快,她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一片。

“月美,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想不到你会出卖我。三年前你在酒会上下毒害我,当时我就怀疑是你做的,但我安慰自己说是我多心了,下毒的人也不一定是你,毕竟咱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后来我们给许亚美一点小小警告,也不过是敲山震虎,让真正的幕后黑手明白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现在我回来了,如果你不再次动手,我本来也不想旧事重提,可惜你一错再错,竟然出卖你的老板。”

她停了一下,脸一点点寒下去,目光慑人。为杜月美在她的注视中垂下眼眸,嗫嚅着说,“我没有,古先生,你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

古佰伦从她的手中拿出照片,虽然她不愿意放手,还是被他将照片抽走。他看得很仔细,每一张照片都翻得很慢,面容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

“你一定想不到,和HW公司的张文成交换设计资料时会被我拍到吧,我们还有当时的录音,要不要听听看?”

杜月美突然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笑出眼泪来。

古佰伦终于开口说话,“月美,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为什么这样?我自问这几年来待你不薄,为什么出卖我?”

“当然是因为HW公司给我的价钱更高了,我本来就是一个爱钱的女人。”杜月美的声音嘶哑,目光中透出一点点绝望来。

“杜月美,你真是无可救药。”简方喻喝止她,“真正的原因就是,你爱古佰伦,你看不得他成为别人的禁脔。”

杜月美突然止住笑,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坐直了身子,恢复了她一贯的优雅风度。

“对,我是爱古佰伦,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爱上他了。你们都以为我曾经喜欢过仕颂文,可惜那样的喜欢不是爱,真正爱一个人会让我发疯,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

她停顿了一下,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古佰伦的眼光很深,只是那眼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爱意。杜月美继续讲下去,“潘傲霜,你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在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我可以每天看到佰伦,他说话的样子、抽烟的样子、醉酒的样子、深思的样子、愤怒的样子,包括他和其它女人鬼混时的样子,都是那样让我沉迷,我甚至嫉妒那些女人,幻想着我就是她们,在他的怀抱里辗转求欢,哪怕只能得到他一天也好,可惜,因为我曾经是你的朋友,他就给我定了性,我只能做他纯粹的红颜知己,不能掺杂一点情爱。他对我的确很好,可惜好得太纯粹了,我不感激这样的好。爱情是毒药,我已经是一个爱情的瘾君子,再也戒不掉他给的毒。在我自以为很幸福的时候,你又回来了,我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被打破了。知道一个人不是你的和确定他已经是别人的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既然我得不到,也不能让你顺利得手。”

“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简方喻摇摇头,轻声问她。认识杜月美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好的口才。

杜月美站起来,不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古佰伦,她的声调突然提升,“古佰伦,我爱你,我对你的爱,不比潘傲霜少一分,对于我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只求从来没有见过你。”

她拎起手袋,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跑下楼去,她跑得那样急,差一点就绊倒在楼梯上,简方喻站起来,想去扶她,只是没有动,又慢慢坐下,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且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从现在起,杜月美在香港将不再有立足之地。

楼下街路拐角处停着一辆跑车,一位年轻的少妇慢慢走下车来,望着杜月美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她敲敲车窗说,“送乐乐回家去,我一个人想走一走。”

古佰伦拿着那些照片重新翻看,这一次看得更加仔细,他的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笑意,就像冰面上覆盖的一层薄雪,随时有可能融化后再冻成冰,也可能被一阵风吹得彻底不见了影踪。他盯住一张照片,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丫头,你这步棋走得挺险啊!”

“什么?”简方喻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惊讶。

“上哪里找到这么像杜月美的女人?你用了多少钱收买了张文成和你一起演这出戏?”古佰伦将那一沓照片慢慢装到袋子里,将最后一张照片从桌子上平推到简方喻眼前,他的手指落在那个戴着红色墨镜,白色大沿帽的女人身上,指了指她脖子下面一颗小小的黑痣上,“照片都是PS过的吧?这张的黑痣你没有去掉啊!”

简方喻接过那张照片,笑着说,“大意了,多亏杜月美做贼心虚,又没有你这么老奸巨猾。”

“做贼心虚?这话说得对!你这些照片其实拍摄得并不高明,镜头拉得那么远,只有几张能够勉强看清脸部轮廊,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什么破绽。只是我有一点疑问,你是怎么知道她那天穿着的衣服的?嗯,对了,张文成告诉你的!”

“猜错了!”简方喻顽皮地冲着他皱皱鼻子,用小勺子搅动那杯早已经凉掉的咖啡。

“其实我要感谢两个人,仕颂文和许亚美。”

“许亚美?哦,我想起来了,去年她嫁给HW公司的小老板了。”古佰伦拿走了简方喻面前的凉咖啡,招呼侍者又重新上了一杯。

“我现在才发现,人生就是由无数个小的巧合紧凑地粘贴而成的一个巨大巧合。杜月美和张文成做交易那天,故意用墨镜和遮阳帽挡住了自己的脸,她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想不到另类的装扮反而更吸引别人的眼球。偏偏那天许亚美去逛街,远远地看到了杜月美,就牢牢记住了她的装扮。许亚美是谁呀?那是一个爱钱又爱名牌的女人,哪个女人打扮得太招摇了,她一定会在心里面将她身上的牌子扒个遍。”简方喻的表情里有着小小的得意。

古佰伦轻轻地敲敲桌子,“许亚美凭什么帮你?”

“因为我当年放过她们许家一马,许亚美说了,从此以后,她不再欠我什么。你看,好人有好报吧!”

“那又凭什么谢仕颂文?”古佰伦挑高了眉毛,长长的胳膊越过桌子抓住简方喻的手。

“谢谢他和你串通一气,和你一起成功地算计了HW公司。”

“这个你也知道了?”

“当然,因为我不相信你会平庸到不怀疑身边的奸细。其实你早怀疑过杜月美了,所以才背地里研究了另外一套汽车的方案,这套方案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杜月美在内。而这个提议,是仕颂文这个危机处理专家提供的,事实证明,你们是成功的。你们公司最新推出的油电混合动力车价格不高,销量却是很好的,而HW公司抢去的那款车型设计根本不够完善,还达不到预想的设计要求,恐怕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大批新车被召回。再说现在正好赶上全球经济危机,好多商业巨头的资产都大幅度缩水,这种高档汽车的销量大不如前,从长远的利益上讲,你是赚了。”

“仕颂文为什么告诉你这些?”

简方喻站起来,拿了自己的手袋往外走,“因为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再说,他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当初他同意帮助你处理公司的经济危机,不也是为了钱嘛。我得回去了,潘傲雷还等着我开会呢!”

古佰伦和她一起下楼,快出门的时候,从后面捞住她的手腕说,“还想再问你两件事,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还是想听你亲口回答我。你根本没有所谓的录音带吧?”

“当然,照片都是假的,哪里还会有什么录音带?第二件事呢?”简方喻抿着嘴笑,一脸得意。

“你不爱仕颂文吧?”

“我爱你!”她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一下,飞也似地离开了,迟到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现在就是一个公司的小白领,还得应付潘小老板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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