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用上了力,但是手臂却软绵绵的像面条一样,周舒闳刚把自己的右手甩出去,心里便暗道一声不好,只见自己的胳膊像长了眼一样,直直的打上了楚冬菱手里那张沾了她泪水的信。
啪的一声,吓得楚冬菱和周舒闳都是一愣。然后就见这封信被周舒闳打落以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沾了一点尘土。
周舒闳的脸难得的红了,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刚刚对我下了毒,我的手用不上力,你的毒你自己应该知道。”
楚冬菱点了点头,擦了一下脸上已经干掉的泪痕,“我知道自己的毒,但我不知道你。”说罢,她便弯腰捡起了那张沾着尘土的信。
这封信真的是今天早上才送来的,而且是陈数给楚冬菱的信,周舒闳不便打开,此时正好落在地上,他便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睛去瞄纸上的字,结果凝神屏气看了一会,竟然连一个字都看不清楚。
好歹也算一个名医,怎么写字这么难看,也不知道楚冬菱是怎么认出来的。
“菱儿。”周舒闳见她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咽了一口唾沫,笨拙地道歉,“又不是见不到你师父了,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回去见他。”
“师父自然是要见的,只不过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游王殿下费心了。”
楚冬菱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周舒闳的心思越来越沉重。他当初就不愿意让楚冬菱进宫,一方面是担心她遇到什么危险,另一方面是怕她生出其他的想法。
周舒闳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琢磨了,他已经付出了绝对的耐心,可对方仍然不咸不淡,甚至还让别的男子倾心于她。如果不是楚冬菱的性子实在是过于冷淡,周舒闳几乎要以为她把自己当成替补。
宁心院里,李妃已经在正厅一动不动的坐了将近三个时辰。旁边的嬷嬷心疼,走上前去劝道:“娘娘别太往心里去,只不过是一时被人欺负了而已,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也没人能把您怎么样,况且殿下现在正在病中,一时半会儿又好不了,还不是要指望娘娘您上前侍奉。”
她的确是在病榻前侍奉,不过现在吕帝忽然陷入昏迷,谁在前头喂药擦汗,一个昏迷的人又怎么能知道。那也是李妃犯了这个活泛的心思,让一直盯着他的张妃钻了空子,抓到了她的把柄,二话不说便开始大骂李妃照顾殿下不尽心,甚至还协同皇后把她贬到了这如同冷宫一样的地方。
宁心院,宁心院,哪有什么心可以宁。
李妃终于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动作僵硬的就像陈年腐尸,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旁边的嬷嬷刚想开口提醒她茶水已经凉了,但目光触及她似笑非笑的脸,生生又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见李妃扯了一下嘴唇,冷冷的笑道:“真是没想到她们两人有一天竟然会走到一起,一唱一和的模样真像是亲姐妹。”同样令人作呕。
前段日子是她考虑不周,想扳倒张妃,却被别人绊了一脚。皇后给了张妃不痛不痒的责罚也就罢了,如今不由分说的责罚她,心思让旁人看的真是明明白白。
忽然心里就有点闷,李妃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家世太差,如今皇后这个位置上还指不定坐着谁,满朝的文武大臣是势利眼也就算了,想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是这种墙头草,想起来真是让人好笑。
旁边的嬷嬷点了点头,“事情是张妃先闹起来的,谁也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苍老的脸庞上满是皱纹,整个宫里就她跟李妃的时间最长,虽然不是从娘家里带出来的,但李妃进宫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大姑姑,又在李妃宫里熬成了嬷嬷,和李妃相处时间长了,自然感情就超过了主仆之间的情谊。见李妃吃了这样的亏,她恨得连眼泪都出来了,“莫不是皇后早就想对付娘娘您,否则这点小事怎么就容不下。”
这话说的有些急了,让李妃想起今天下午皇后那张看似公允的脸,顿时更加生气,甚至被嘴里的茶水呛到,猛得开始咳嗽起来。
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嬷嬷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帮她顺背,同时劝道:“娘娘莫要心急,又不是什么大事,等殿下的病好一些,醒过来的时候定然会想到娘娘的好,到时候就算皇后在一旁,也断然不敢说你的不好。”
李妃失笑,脸上的笑容有些惨淡,“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了。”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罢了,没有家世和子嗣凭借,就算位列三妃一后之一,不照样被另外两个吃得死死的。
现在吕帝只是昏迷,如果他一驾崩,那场景才是不堪设想,先帝的妃子下场有多惨,从现在吕鸿兴的母妃就可以看得出来,先帝的皇后贞烈,见先帝已去,这个才入皇宫不到五年的皇后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其余妃子全部都要发配皇陵,就算生的儿子被立作太子又有何用,不是照样青灯古佛枯守一生。
其实李妃心里很明白,如果被发配守皇陵,好歹也算保住了一条性命。从现在的形势上来看,张妃对她恨之入骨,别说发配皇陵,就算现在面对面站着,张妃都敢扑上来。也不知道张妃为何突然之间变成了像疯狗一样,李妃心里一边看不起,一边还有一点忌惮。
“长得再好看,再受宠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吕帝一去,自己也不是要跟着去吗。”李妃凄凄惨惨的说着一句话,把旁边的嬷嬷吓得脸色惨白,虽然说气闷在胸口里不发泄出来会闷坏,但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尤其是这种大不敬的话,她慌忙朝四周看去,幸亏这里是冷宫前面的院子,是个连鸟都不愿意经过的地方,确定四下无人。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着李妃道:“娘娘莫要说这种想不开的话,虽说殿下随时都可能会走,但凭什么其他人就享得荣华富贵,而娘娘最后却是一场空。”
所谓叼仆恶主,大抵如此。如此明显挑拨离间的话,李妃却是听进了耳朵里,把眼角的泪擦了擦,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脸色又红润了起来,看样子是恢复了几分元气,她看着门外恶狠狠的骂道:“我才不会让她们那么如意。”如果自己的下场一定要是这么惨,要么她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她从来都不是善茬,如果此时豁出去,就算不能把另外两个人拿下马,也能和她们两败俱伤。
又安慰了李妃片刻,嬷嬷突然发现时辰已经晚了,现在暂时住在宁心院,李妃宫里的宫女大部分都留在了原先的宫殿里,跟过来的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小丫头。
见李妃坐在那里又哭又闹,她们一个个抖得像筛子一样,根本别提开口了。嬷嬷恨铁不成钢的扫过这些人,宫女们顿时更害怕了。
没有办法,嬷嬷只能亲自去御膳房拿晚膳,刚到门口,御膳房的丫头边提着食盒走了出来,她让丫头把食盒打开,往里面瞅了一眼,鲍燕参翅,份例倒是没有少。
不过嬷嬷倒是没有对御膳房里有多感谢,只是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示意丫头提着食盒跟她一起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