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喝酒。”吕鸿渊穿着一身白衣,站得很直,仿佛他今天不是来求情的,只是面色十分难看,目光都不愿意和吕鸿礼触及。
吕鸿礼心情大好,“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呢。”
这样的关系也算兄弟?吕鸿渊眉头一跳,脸色又黑了几分。
两个男人很快坐下来对着喝酒,既无愁肠又无真言,自然醉不了。酒过三巡,仍然是无人开口。吕鸿礼是不急,他在等面色淡定的吕鸿渊先开口。
吕鸿渊身旁带着一个十几岁的侍卫,年纪尚小脾气耿直,见两人喝了十几杯忍不住开口道:“二皇子,你身体不好,少喝一点。”
“对。”吕鸿礼在一旁笑道:“二哥你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好,为何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偏要过来找我?”
吕鸿渊抬头扫了他一眼,对方脸上的笑意一眼就能看出来真假,看来吕鸿礼真的是蓄意报复,手里的酒杯捏得很紧,吕鸿渊知道这件事麻烦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那你知道我的回复吗?”
双方彼此心照不宣。
第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连吕鸿渊身旁的小侍卫都缩回了脑袋,忍不住暗地里想:这两个人生起气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幸亏也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生气,如果是换了一般的下人,此时此刻早已经血溅当场了吧。
侍卫年纪虽小,但是当值的时间并不短,吕鸿渊虽然喜爱玩乐,但对下人的态度尚好,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吕鸿渊,毕竟这只能是他唯一的主子。
咬了咬牙,小侍卫开口打破了这一片寂静,“三皇子殿下,二皇子是带着诚意来的。”
“哦。”吕鸿礼仍然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吕鸿渊果然按捺不住,“只要放过我的母妃,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吕鸿礼听到这句忍不住笑了笑。都说二皇子吕鸿渊是最孝顺的皇子,那不是因为他还有母亲,太子吕鸿兴战王吕鸿轩和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疼爱又何来孝顺?在他在冷宫里夜夜难眠的时候,吕鸿渊正在被张贵妃宠爱。
说起母子之情,吕鸿礼真的有点难以理解,虽然后来他拜在皇后膝下,到那个时候年岁已大,早已经过了被疼爱的年纪。当时以为自己不介意了,现在想想心里仍然有点不舒服。
端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他知道对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等着自己开口。
“你能给我什么?”吕鸿礼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就像一句让步,吕鸿渊目光闪了闪,把早已经想好的筹码拿了出来,“如果你想要藩王的称号和领地,其他人给不了你,这个我能给。”
其实在众多皇子当中吕鸿礼处于劣势,吕鸿兴虽然已经没有背景,但是仍然是太子正统。吕鸿轩靠自己的军事才能打下半壁江山,如今也是大权在握。唯独这个吕鸿礼,要背景没背景,要权力没权力,只要吕鸿兴当上皇帝,定然会把自己的兄弟清洗一番,到时候吕鸿礼的处境可就岌岌可危了。最好的情况就是划出去当一个藩王,但当上藩王又是谈何容易。
但吕鸿渊可以,因为半个朝堂都和他母亲的娘家有关,到时候只要稍微加一点压力,无论是吕帝还是吕鸿兴,都不得不作出让步。
但是让吕鸿渊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人竟然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吕鸿渊提出的筹码被拒绝,语气有点急迫,“只要你肯放过这件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是什么事都答应?”吕鸿礼顺着他的话反问了一句。
吕鸿渊顿时间就怔住了,看吕鸿礼的反应似乎一直在等他这句话。
直到坐上回去的轿子,吕鸿渊仍然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旁边的小侍卫虽然担心,但看着吕鸿渊的脸色也不敢开口,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着轿子走了回去,看着吕鸿渊险些在门口摔倒,赶紧扑上去扶了起来。
“二皇子小心一点。”扶住吕鸿渊的手,小侍卫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咋舌,今天早上就听说了二皇子身体不适,没想到连他的手都是烫的,悄悄抬起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吕鸿渊的脸色却是出奇的苍白。
“嗯。”脚下一个踉跄,吕鸿渊这才稍稍恢复一点神来。
“要不要宣太医院的人过来看看?”小侍卫担忧的道。
“不用。”吕鸿渊没有张贵妃的惶恐,他这几日只是去了张贵妃的宫里一次,而且没有和那里的宫女过多接触,觉得自己断然不会染上瘟疫。而且她现在有更为担忧的事情。
没想到吕鸿礼竟然有这种心思。
“我想要比藩王更高的地位。”
比藩王还高,那往上只能是帝位了。
吕鸿渊稳了稳身形,走进屋内,他的卧室和书房是一间,一半是轻纱罗帐,一半是笔墨书画,光看这个屋子就会觉得吕鸿渊比文人还要像文人。
他慢慢走到书桌前,扶着桌子坐下,面前还摆着诗经,上面有自己用朱砂写的注释,已经完全干透,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何所有人都想要这个位置?他母后是,吕鸿兴是,连一出生就不占有任何优势的吕鸿礼也是。往上走真的就这么好吗?他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吕鸿渊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吕鸿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这个二哥,他用了很多人手监控,竟然真的查不出一点野心,就连吕帝也曾经说过,二儿子吕鸿渊更像是文人墨客,而且还是*的那种。
当时众人哈哈一笑,连吕鸿渊都没有开口反驳,也不知道这话传到后宫里,要让张贵妃绞烂多少手帕。
他对于自己的二哥道:“我相信你有办法帮我。”他手里抓着张贵妃的把柄,就足以让他理直气壮的威胁吕鸿渊。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吕鸿渊才败下阵来。
随手把自己倾心注释的诗经扔了出去,吕鸿渊忽然开始咳嗽,猛烈到震到自己胸口都疼,咳到上气不接下气也停不下来。
屋外的人听的胆战心惊,急忙喊道:“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吕鸿渊捂着胸口极其不耐。
门外的宫女怔了怔,吕鸿渊对于宫女的态度一向很好,这么生硬的态度倒是第一次见,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宫女虽然关心也不会上赶着被骂,缩了缩脖子,急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屋里的咳嗽一阵接着一阵,竟然咳了整整有小半个时辰之久。
因为喘不上气来,吕鸿渊苍白的脸色被憋的通红,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四周,恨不得把这些看起来风雅无比的字画全部都烧掉。
仿佛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一时间全部都没有了意义。
吕鸿渊从来没有和吕鸿礼一样的想法,他自知自己不是当皇帝的命,所以就安安分分的当个臣子,却没有想到,在这个诡异波谲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只要你帮我夺得帝位,我保证张贵妃娘娘没有任何危险。”或许能支撑他走下去的只是吕鸿礼这一句话。
比起吕鸿渊,吕鸿礼倒是心情大好,让手底下的人把桌子收拾好,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如果不是时辰太晚,他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楚冬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