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吕鸿礼的脸上重新布满愁容,楚冬菱不知道他这份关心是不是装的,但如果真的是装的,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
在她打量吕鸿礼的时候,后者的心思也是百转千回,首先怀疑的就是张贵妃和李妃两个,因为吕鸿渊的缘故,他更倾向于是张贵妃所作。
“暂时不会离开了。”吕鸿礼回答皇后的问话,“边疆并没有多少事务。”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吕鸿渊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吕鸿礼在吕帝面前拔得头筹,所以才用了一堆手段把他带走了,殊不知吕鸿礼对他压根就没有多少威胁,而且正统的太子马上就要立妃了。
就算柿子要挑软的捏,针对自己的行为也未免太愚蠢了,吕鸿礼忍不住为吕鸿渊的智商擦了一把汗。
皇后端坐在一旁,对吕鸿礼关切的道:“能留下来就是好的,夏云马上就要醒了,你也可以多陪陪她。”
“好。”吕鸿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楚冬菱一眼,后者心里猛的一沉,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吕鸿礼绝对不会放过毒害夏云公主的人,他必须留在这里把凶手绳之以法。
吕鸿礼到边疆这半年,样子黑了不少,不过身体看起来也壮了不少,冬歆公主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对楚冬菱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一旁的吕鸿礼听到这句话,便说:“时候不早了,儿臣退下了,不如我送这个姑娘出去。”
“好。”冬歆公主嘱咐道:“对楚大夫尊敬一点。”
“是。”
退出灯火辉煌的皇后寝宫,楚冬菱落后半步,不紧不慢的跟着吕鸿礼,白微在左前方提灯引路。
越往前走人便越少,四周也就越暗淡,在一片寂静当中,前面的人忽然开口,“夏云她……”
“公主一定会好转。”楚冬菱的声音就像一潭池水,不急不缓,不卑不亢。
黑暗中的那人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我不是母后,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对我说。”
难道非要得到什么坏消息才能满足?楚冬菱翻了一个白眼,“臣一向实话实说。”
“哦。”这句实话实说似乎逗笑了对方,低沉的声音带上了浅浅的笑意,“那你实话实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
听见楚冬菱的脚步停了下来,吕鸿礼也停了下来,慢悠悠的开口道:“我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没有见过你?”
“臣在这半年才入宫的。”或许是冬歆公主的态度引人生疑,楚冬菱加了一句,“因为冬歆公主请我,我才进宫。”
来的时候听宫人说过,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来夏云公主是什么病,随后便让这个女子全权接手了。
“我并没有怀疑姑娘的意思。”
楚冬菱在夜色里翻了一个白眼,怀疑就怀疑了,还装什么信任。“三皇子与夏云公主的关系如此亲密,臣自然知道三皇子的心情。”
黑暗中的男子轻笑道:“你知道就好。”
知道个鬼啊。和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比吕鸿轩还要讨厌。
胸口的气冒了上来,接下来的话,楚冬菱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吕鸿礼碰了两次软钉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就不再问了。
回到房间,吕鸿礼发现这里竟然是冬歆公主原先住的偏殿,想想这姑娘肯定很受冬歆公主的器重,否则也不会让她享受公主般的待遇。
吕鸿礼站在门口,看着白微走进去掌灯,正打算告辞,就看见楚冬菱转过身来,对他行了一礼,“三皇子请留步。”
“哦?”吕鸿礼以为她还有什么关于夏云公主的话要对自己说,想不到楚冬菱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道:“三皇子这几日是不是觉得胸闷难耐,尤其是晚上睡着之后更甚。”
“你怎么知道?”吕鸿礼只当自己这个小毛病,而且连太医都说无妨,想不到一眼就被这个姑娘看出来了,从他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楚冬菱雪白的脖颈,个子不高肤如凝脂,年纪似乎和冬歆差不多大,他可不认为这个岁数的姑娘有多好的医术。所以就笑着道:“那姑娘知道如何治这种病吗?”
吕鸿礼刚刚从宫外回来,一口一个姑娘,虽然不至于贬低了楚冬菱,这个称呼听起来莫名有一种浪荡公子的味道。
楚冬菱没有多说,转身走到书桌,用毛笔蘸了墨,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药名,并标好多少水,熬多长时间,一天吃几次药,吹干墨迹,拿起来递给吕鸿礼。
“上面已经全部标明,只要交给宫女去做就可以了。”
就算是做这样的事情,楚冬菱的脸上仍然是一副神情淡淡不卑不亢的样子,让吕鸿礼恍惚之间觉得这个药方是对方施舍给自己的。
“呃……”猛的回过神来,吕鸿礼道:“多谢姑娘。”
“三皇子不必多礼。”楚冬菱让白微把门关上。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吕鸿礼把药方放在桌子上,正楷小字字体娟秀,隐约带着她的特色,似乎是……清逸脱俗。吕鸿礼自己提笔把药方抄了一遍,抄好的药方递给宫女,楚冬菱的笔迹则被他收藏在了一本书里。
药方夹进书之前,他看了一眼,这么漂亮的字却用来写药方,真是可惜了。
冬歆公主偏殿里,楚冬菱用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拿起旁边的一束草药,轻轻的闻了闻,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
“这副药再帮我拿一点来。”楚冬菱过一会儿便在一旁的纸上勾勾画画,不停的删减增加药量。
白微站在后面,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药是……”
楚冬菱的医术并不好,能治好夏云公主全靠陈数留下来的方子,所以她也很少给人看病,相比于看病,她更喜欢研究毒药。
忽然想到了什么,白微的眼睛猛的睁大,指着面前的药炉,颤抖着道:“这个是……是……”
也不至于吓得结巴吧。楚冬菱无奈,“这个是幽兰。”
果然是这个毒药,怪不得这几天光是檀香就用了整整三盒,一般宫里一个月也用不到一盒,早在楚冬菱开口要檀香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想到。
“你不是说过再也不管太子妃的事情了吗?”
楚冬菱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我是说过不管,可是现在由得了我吗?”虽然现在新的太子妃已经进来,太后又是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由皇后和冬歆公主两人护着她,但她仍然是戴罪之身,总有一天会被人抓住把柄。
“但是研究出这种毒药又有什么用?”白微甚至可以想象到原先自己听的那些话本,从闺房的枕头里查出了毒药,这可是铁证如山的事情。
楚冬菱一顿,她真没有想那么多,“先做出毒药和解药吧,至于查出凶手以后总有办法的。”
说这句话就说明楚冬菱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微觉得跟着她真的是要急死了,“……你好自为之吧,我不管你了。”
“别啊,先帮我去拿一盒檀香再说。”楚冬菱做这些的时候必须要在院子里,以防把毒药闻进去。
白微冷着一张脸走远了,不一会就有人推开院门进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冬菱随口问道,对方却不回答,心里猛的一颤,楚冬菱抬起头来,随即就愣住了。
吕鸿礼只身一人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愣住的样子笑道:“我有事找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