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爹平时勤快热情,在这一片人缘颇好,虽然楚冬菱白微来了以后并没有过多抛头露面,但仍然被周围的人察觉到了什么。
加上张老爹的邻居又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买菜时几个女人闲聊,便提起这件事来,像是拿出颇为自豪的谈资一般,笑嘻嘻的道:“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这种好事也不应该张老爹遇到。”
“你这老婆子别胡说八道,人家张老爹有妻有女,你也要出来胡诌八扯,小心被人听到,打你个头破血流。”旁边的女人自然知道这女人是什么德行,笑着打趣。
张老爹的邻居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胡说八道的事情,哪件事不是我亲眼所见,而且我骗你们干什么?”
“哦。”旁边的女人拿着一把大葱凑了过来,“那上次你说李老爷的侄女……”
“那那那……那个别提。”一下子就被人戳破了,女人涨着脸道:“这次可是我亲眼所见,当老爹的院子里多了两个姑娘,看着那模样和身条,比青楼里的花魁还要漂亮。”
这比喻立刻逗笑了一群人,一群女人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说这话的女人道:“瞧你说的,难道你见过青楼里的花魁?”
“见是没见过,但是那小姑娘的模样跟戏文里说的一样,细长身量垂柳腰,下颌尖尖桃花眼。”
一群女人笑够了,捂着肚子停了下来,“你确定看到了?”
“那是当然。”女人鼓着腮帮子,“如果我没看到和你们在这里打哈哈干什么?”
“说不定是因为你老头子又不在家,所以来找我们打趣。”
“滚蛋!”女人佯怒,“不信拉倒,我回去给我老头子做饭了。”
“得了得了,赶紧回去吧,要不然你老头子饿了又出去找别的女人了。”
面子一下子就丢光了,女人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对这多嘴的女人恨得要死,暗暗的发誓以后在也不知道这群女人说话了,提着菜篮子一路往回走,路过张老爹的院子时,忍不住往里探头看了一眼,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女人心里生疑。那些多嘴的女人不信是有道理的,张老爹家里贫寒,老婆子和女儿就在这里,就算金屋藏娇也不能藏到这个院子里,更何况这个人又老又丑,哪个姑娘愿意跟他,更别提昨天看见的那两个天仙一样的人物了。
哎。她摇了摇头,推开了自家的房门。
楚冬菱和白微此时正好在屋子里给张月儿换药。
“麻烦姑娘了。”张大娘在一旁面带感激地道。
除了一开始惊心动魄的动刀,剩下的时间楚冬菱都表现得很尽心尽力,每隔一天便要给她换药,而张月儿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些日子我总觉得自己的脸很痒。”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担心。
把染着粉红色血水的绷带扔到一旁,楚冬菱每次都让张大娘把这些绷带全部烧掉,担心她舍不得,楚冬菱专门和白微出去扯了十尺的白布。
眼睛落在这张面目全非的脸上,楚冬菱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内层透明的表皮好像有脱落的迹象,也不知道里面的肌肤有没有长好,楚冬菱这几日除了给她脸上上药,同时也让她药浴,身上的燎泡并没有增加,一切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见张月儿伸手就摸向自己的脸,楚冬菱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警告道:“别抓。”
张月儿一顿,“我只想摸一下。”
“别摸,你脸上的这层皮应该很快就会脱落,这几日不要被风吹到,更不要晒太阳。”
见楚冬菱说得严肃,张月儿犹犹豫豫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垂着眼睛道:“一切听楚姑娘的。”
虽然张月儿现在面目全非,但一双眼睛长的极其漂亮,又黑又亮,眼角上挑,顾盼之间自带一种风流。
如果治好了,这人该有多漂亮。楚冬菱忍不住想。
把一旁的药材收拾了一遍,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些痒,楚冬菱下意识地挠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旁边的白微尖叫了一声。
“干什么?”楚冬菱被吓了一跳。
白微瞪大眼睛看着楚冬菱的手,后者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原本白嫩平滑的手背,此时此刻却遍布了血水,这血水从手背顺着指尖滑下,竟然还是粉红色的。
楚冬菱:“……”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长了和张月儿身上一模一样的燎泡。
竟然是传染的,楚冬菱面不改色地拿过旁边一块干净的帕子,把手背上的血水擦干净,果然从手背上看到两个鼓起来的燎泡,其中较大的一个还破了。
“姐姐!”白*了过来,楚冬菱赶紧用自己完好的手拦住了她。“离我远一些。”
白微又惊又怕,声音都带上了颤抖,“姐姐……”
“又不是要命的东西,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楚冬菱倒不是多害怕,只是心里略显觉得烦躁,把已经脏了的帕子和那堆沾着血水的绷带扔到一块,皱着眉头道:“我们不是已经有办法治好了吗?”
这样的楚冬菱让白微忽然觉得心疼,“其实姐姐完全不用这样。”
“天灾人祸,生老病死,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楚冬菱用药碗里最后一点药涂在自己的手背上,拿出一块帕子压住手背,把右手紧紧的绑住。
动作流畅迅速,正好张家三口离她们的距离较远,也没有听见楚冬菱和白微的对话,“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们。”
楚冬菱眉头皱的很紧,白微看了她一会儿,不得不应了下来。
本来楚冬菱以为这件事能压下来,而张月儿身上的病能传染,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自古以来感染瘟疫的人下场都不会很好,最好的情况就是被官府带到牢房里隔离,遇到一些残暴的官吏,这些感染者很有可能被活活烧死。
楚冬菱觉得配制的药能让张月儿的烂脸重生,自然也能治好自己的手,只是没过两日,这种想法就被打破了。
首先她只是觉得心里烦躁异常,一股无明业火时时刻刻的在胸里燃烧,用金银花乌木子熬了降火的药,喝了以后仍然没什么用。
当天夜里便烧了起来,白微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楚冬菱叫她的名字,然后才发现她已经烧糊涂了,赶紧叫醒张大娘张老爹,熬了退烧的药,又用帕子敷了一晚上的额头,第二天烧虽然没有退,但人好歹是醒了。
“你可是吓死我了。”白微红着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哭过了还是熬夜熬的,“昨天晚上你一直在说胡话你知道吗?”
“我说什么了?”楚冬菱接过张大娘递过来的水杯,喉咙疼的像被刀片割过一样。
拿水杯的右手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白微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一直在叫哥哥快跑之类的。”
“咳咳咳咳。”楚冬菱差点把自己呛死。
“哎。”一旁的张大娘颇为心疼的拿过来手帕,替楚冬菱擦了擦嘴角,一边擦一边心疼的说:“这姑娘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还不是因为你家姑娘。白微心里一急,差点把这句话说出来,恰好楚冬菱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白微这才作罢,但仍然气得鼓鼓的。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楚冬菱勉强的笑了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