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章节正在审核中)不好意思哈,刚才这句话是我开的一个玩笑,其实是我返工修改去了……****
秋日的阳光静谧而温暖,穿过婆娑庭树,洒在开阔的庭院中。一道高大矫健的身影在光影中穿梭,进退如风,一干长兵器在手中舞动,在身影四周卷起狂放的烈风,裹挟着地面上的落叶冲天而起。
兔起鹘落间,矫健的身影猛地一顿,手中长兵摇动,幻出层层叠叠的杆影,似幻实真;若是眼力足够好的人就会发现,每一次长杆振动,都会准确地抽打在一片落叶上。飘摇的落叶被风吹起又飘然落下,在半空飘飘荡荡浑然无处受力,可是每当被长杆抽中,立时四分五裂,好似被无形的手生生撕碎了一般。
说来长篇大论,其实不过瞬息之间。长杆的幻影一放即收,只留下漫天飞舞的落叶碎屑。细碎的光影下,露出小老虎冷峻的面孔。
“还不错。”对面的王越看了看小老虎手中的长兵器,“使的还顺手么?”
小老虎没有说话,而是细致地抚摸着冰冷的长杆,眉眼间颇见喜悦的笑意。
长杆通体黝黑乌亮,伸手一握,冰凉坚硬的杆身与小老虎指掌关节十分贴切,发力时随转如意,恰似量身打造的一般。长杆底端连着一个锋锐的菱形尖锥,小老虎轻轻一顿,入地及尺,杆身就笔直地竖立于地表。
再看顶端时却可以看出,这杆长兵与小老虎平时所见任何一种兵器都不太一样。顶上的锋刃非矛非戟、非刀非戈,通体看来更像是一个粗大的方形棒子。“棒子”顶端打磨成尖,却不像寻常兵刃那样地尖锐,显得有些平钝,少了三分锋利,却多了七分坚固。锋刃两侧类似铁脊蛇矛般开刃,用于砍劈,不过看着也并不是很锋利。
这样一件不同寻常的兵器,王越刚刚交到小老虎手上时,一旁的吾麻笑得直打跌:“好长的洗衣棒子呀,老虎,以后家里的衣服都给你洗了……嘻嘻……”这么一件傻大黑粗的兵器,若是锋刃处再变得方正一些,可不就是洗衣服时用于捶打衣物的棒子么?
王越脸色铁青,怒瞪着小丫头:“小丫头知道什么,不回家等着生娃娃,成日乱跑!”
吾麻躲在院门外冲老王越做鬼脸,半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早就发现了,边家上下其实都拿她当宝贝一样宠着——尤其是怀了身孕之后;就是时常黑着一张脸的老王越,其实也是面恶心善。
“这件铁槊,是我专为你寻来的兵器。你双臂神力过人,寻常兵器都是太轻,这件铁槊通身以百炼精钢打造,间杂生铜,重九十余斤,极为坚固。槊锋钝而不利,一则不易缺损,二则合你一身巨力,威力更增,正适合搏杀疆场。”王越指点着小老虎说道。
“王师,上回我回来金城,一直没有见你,老边说你出远门办事去了——就是为了找这件兵器吗?”小老虎这些年见识日广,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么一杆铁槊绝非寻常可得,说不得,是王越这位天下第一侠客的面子。
小老虎自幼学刀,没有认真学过长兵器,但是自上阵以来他就发现,沙场之上只用一杆长刀,着实多有不便;尤其是官军多用长枪重盾配合弓弩来针对凉州骑兵,没有一件趁手的长兵器,小老虎只觉得在面对官军严密军阵时有些放不开手脚。偏偏小老虎又是神力过人,寻常士卒使用的戈矛枪戟在他手中都是嫌轻,好容易从程普那里抢了一杆铁矛勉强可用,又在战阵上给毁了;那等铁矛铸造不易,凉州军中缺少真正的高手匠人,不能修复,叫小老虎深为叹恨。不料这一次回来,居然从王越这里得了这杆铁槊,真是意外之喜。
王越一向性情古怪,不善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明明是关心小老虎才会不远千里,从一位精擅锻造的故友那里求到这件长兵,但是从王越嘴里却从来听不到真心实意的关切之辞,反而趁着脸数落道:“是你小子不争气,我王越的徒弟,要使一杆长兵居然还得从别人手里抢。抢也就抢了吧,瞧瞧你使得什么庄家把式,区区一个北宫伯玉就能把你摁住揍了三天;遇见一个华雄,几十个回合都拿不下来,还叫人给跑了。老夫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王越的口水喷的小老虎一头一脸都是。不过很出奇地,小老虎没有任何不满,连王越都察觉到其中的古怪之处。若是在往日,虽然小老虎一向也是很敬重王越,但是从不会如此乖巧顺从地站着挨骂不还嘴;能让这虎崽子噤若寒蝉不敢开腔的,由来只有老边和边夫人两个——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小子,你有心事?”王越惊讶之余放缓了语气问道。
小老虎神情落寞,一向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难得也生出忧郁之色。
王越人老成精,哪里会猜不出小老虎崽心里想些什么?又问道:“是为了老边?”
小老虎微微颌首,突然问道:“王师,老边是不是一直好不了了?”
王越突然举起手杖在小老虎肩头重重敲了一记:“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新老更替,自然之理,有什么好哭的!”
小老虎肩头剧痛,习惯地想反唇相讥,可是一张嘴时才发觉心头闷闷地堵得慌,万千思绪涌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一赌气,往地上一坐,闷着头一声不吭。
“我和老边这一辈人,都老了。老边会死,我也会死,没什么大不了的。”王越缓缓说道,话音沉着有力,“老子不怕死,因为我死之前,把自己一身所学都传授给了你;我一生收徒近百人,其他人资质都有限,将来成就最大的恐怕就是你这个小崽子了。所以我很放心,就算我死了,也有了传承之人——老边也一样!”
听到王越说起老边,小老虎豁然抬头,茫然地看着王越。
“老边教你的东西,还有他做得那些事,我都不大懂;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一点都不比我少。”王越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老虎在院子了坐了很久,出神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又明白了什么。直到吾麻轻快的脚步将他惊醒过来。
“老虎,王子邑先生和韩文约先生一块回来了,好像有急事找老边商议。”
天际吹来一阵秋风,拂动吾麻颊边的长发,仿佛也再一次吹动了凉州的时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