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当初爷爷常常对着一块木头,一坐就是一整天,有的时候半天不动一刀,有时候下刀飞快,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木屑就簌簌地掉落下来,一个多小时都不带停下来的。
学木雕的经历说不上有多么有趣,他的手心早就被磨刀磨破了皮,又重新长好,不断反复,结了茧,逐渐不会感到疼痛。基本功学了四五年,爷爷才开始让他练习雕一些简单的东西,当他第一个木雕雕出来的时候,他的喜悦无以言表,好像有什么忽然变得不一样了,他的成就感,以及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然而训练本身却是乏味的,枯燥,沉默,重复,这是每一日的常态,他虽然在那样无聊的日子里坚持了下来。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唐浩北该庆幸他整天对着木头却没有自己也变成一根木头,事实上沉默已经快把他逼疯了,以至于他刚出师那几年拼命地找人说话,导致别人看见他就躲。他的女朋友...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只是没想到,几年的时间,他付出了真心,却没有换来同样的一颗真心相待。
想到这里,唐浩北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想起他的前女友,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这么多年的感情,对他来说,不是说没就没的。
林曼听得专注,笔下也记个不停。见他讲完了这个稍微有些冗长的故事,她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木雕是你的祖传手艺吗?大概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是,这是一个有些冗长的故事,要从唐氏家族的祖先开始说起。”
唐浩北缓缓道出了这个故事,那些他年幼的时候爷爷一边教他雕刻一边讲给他听的唐氏家族的历史。唐浩北用幽默的语调缓缓讲述着,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时间只听得到说话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刷刷声。
这个问题问完了,林曼又待抛出另外一个问题,门口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去开下门。”
唐浩北抱歉地笑了笑,站起身,离开了沙发,过去开门。
打开门,唐浩北愣了一下,门外这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是谁啊,他不记得他认识这一号人物啊?
“张琨?!”
叶巧夕往门口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
她以前跟父亲参加酒宴的时候看到过这个人,他可是凯利集团董事长身边的红人,而她父亲去年跟凯利集团谈过几个大项目,当时回到家还高兴了好一阵,而这些项目对凯利集团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只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张琨扶了下金丝眼镜的边框,向唐浩北自我介绍起来。
“唐先生,你好!我是方董事长的秘书,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小张。方董事长派我来送钱给你,原本木雕费是三万,但董事长说特别喜欢那个运财童子像,所以加到了二十万。”
言语间竟是对他毕恭毕敬,唐浩北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方董事长能喜欢我做的雕像,是我的荣幸。”
“董事长还说了,如果以后还有木雕,一定会请你雕刻,如果别人想要木雕,董事长也会向他们推荐你的。另外,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帮忙。”
叶巧夕不可思议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她来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来给林曼送衣服的时候,她也只是把唐浩北当成一个普通的手艺人罢了。否则她刚才也不会那样趾高气扬地耍大小姐脾气。
此刻看到张琨对唐浩北毕恭毕敬的样子,叶巧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差点把人得罪完了。
唐浩北笑着送走了张琨,有了这二十万,他的生活费有着落了,他也鼓了腰包,说话也有了底气。
转过身来,唐浩北就看到叶巧夕站在林曼的身后嗫嚅着,脸色似乎有些涨红。
唐浩北有些诧异,这大小姐又是怎么着了?
“我之前说话有冒犯的地方,对不起啊。”叶巧夕含混地说道。
唐浩北诧异非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刚才衣服的事,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
叶巧夕脸色涨的通红,长这么大,她向别人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
唐浩北噗呲声笑了出来,能看到她吃瘪,他可以说是难能畅快了。
...
叶巧夕脸色涨得通红,这男人居然还笑话她!有什么好笑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虽然说叶巧夕之前的脾气让人敬谢不敏,但既然她都道歉了,他也不能再揪着之前的事不放,不然就显得他太小气了!
看到如此,林曼也很欣慰,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一方面是她的闺蜜,虽然脾气有些娇蛮,但本性不坏,不然她们也不能成为好朋友了。而另一方面是她有求的对象,她也很欣赏他的能力,他们之前一直不对付,她夹在中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