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我问守,“你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了这么久。”
“我和那些妖怪不一样,”它似乎在故意避开我的问题,“说正事,三个愿望,你觉得哪个好办?”
“……哪个也不好办,不过真要比起来,音乐会可能相对容易实现一些,毕竟不用在茫茫人海里找人。”
“等下次再遇见那几个孩子,我就问问他们想不想在老街开一次音乐会。”毛茸茸手舞足蹈。
“如果人家真的愿意来的话……”我叹了口气,“至于老街商贩的家人,这个我帮不了你了,只能你自己亲自问他们了,我最多帮你写邀请函。”
“好的,我今晚就去问。”
“喂…你失踪这么久,突然又以人类的样子出现在老街上,不会引起人怀疑吗?”想象一下都觉得不太靠谱。
“没事儿,我早就想好了,我给他们说我回老家创业去了,挣了一大笔钱,所以回来请大家吃饭。”
“创业?”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额…这样说不行嘛?”守有点没底气。
“不不不…当然可以这么说,没问题。”一个妖怪竟然会说出如此…贴合人类生活的词语,也是刷新了我对妖怪的印象,以前遇到的大部分妖怪都是老人家的说话模式,毛茸茸果然不是一般的妖怪。
“没问题就好。”它似乎放下了心。
“我就先回店里了,”站起身,我拍拍裤子,“第一个愿望有点麻烦,我得去问问妖怪们。”
毛茸茸点点头,“你还会来的对吧?”
“你以为我来老街是为什么?”我无奈的说,“我还会来很多次的,你可别再躲着我。”说完我准备离开。
“喂,叶克。”毛茸茸叫住了我,这是它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了。”
“你也不太一样了。”我笑着说。
毛茸茸一如既往的呲着牙笑了笑。
回到田北杂货的时候已经早晨六点多了,走在路上我就预感不好,因为出门的时候我似乎忘记了关灯,老头儿要是知道了非把我骂个半死,“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早来吧?”我侥幸的想。
事实证明,果然是侥幸。
“你小子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啊!”我刚打开店门,一声怒吼带着台账本准准的砸在我脸上,“擅自离店,不务正业,台账写的乱七八糟,连灯都不关!想造反啊!”
“老大,”我捂着鼻子,“你是投篮出身的吧。”
“我是扔飞镖出身的!”老头儿气鼓鼓的说。
看来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我还是不要再招惹他,而且原本也是我的失误,快点承认错误为上计。
“老大,没关灯是我错了,”我说,“我下次会注意的。”
“说!干什么去了!”
我一五一十的把我和老街的故事讲给他听。
“是守护老街的那个妖怪吧。”听我说完,老头儿问,“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没提过,”我小声说,“老大你认识守?”
“认识谈不上,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特别喜欢和人类打交道的妖怪而已,”老头儿说,“这妖怪的力量很强大,连除妖人都不一定能识破它变化成人形的样子,不过它确实是个老实的妖怪,这么多年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
“它是个很善良的妖怪。”我说。
“善良的妖怪多了去了。”老头儿丝毫不掩饰自己不屑的语气,“你就不能改改自己心软的毛病?怎么什么要求都答应,早晚被累死。”
“你们怎么都这么说我……”我想起守对我的评价。
“因为这是事实。”老头儿哼了一声,“那个妖怪的三个愿望,你打算怎么办?”没想到老头儿竟然会关心这件事。
“先想办法在老街找个合适的场地,就可以帮着守说的那几个年轻人开音乐会,其他两个愿望我还没什么思路。”我说,“但场地确实有点问题,对古典音乐会来说,老街太吵了。”
老头儿听我说完后站起身,圆滚滚的身躯又钻到仓库里,几分钟后,他拿出一个铃鼓,长得很异域风情。
我真是不知道,这个仓库里究竟还能变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老头儿重新坐到椅子上,把铃鼓递给我,“有一种妖怪,非常喜欢美丽的声音,它们能看到声音与声音之间的缝隙,可以将喜欢的声音与其他声音隔离开来安静的享受。”他停顿了一下,“古典音乐会这种事,它们应该会很感兴趣。”
“那是不是可以把音乐声和老街的嘈杂声隔离开来…”我想了想,“隔离出来的声音别人能听到吗?”
“不一定,”老头儿说,“这种妖怪很顽固,它们对声音无比挑剔,一生都在寻找美丽的声音,但它只愿意和声音的制造者分享,如果周围的噪音太多,它甚至有可能把美好的声音带走。”
“……带走?”
“嗯,就是带走。”老头儿说,“河流的声音如果被带走,河流从此静默无声,人类的歌声如果被带走,这个人以后就会唱不出声音,乐器的演奏声如果被带走,演奏者就再无法演奏这种乐器。”
“……”似乎风险太大了。
“也有过记载说,声音最后被归还回给所有者,但很少很少。”老头儿摇了摇铃鼓,“所以有人叫它们声贼,除妖人一般叫它们声之隙,或者控声者,它们除了可以发现声音的缝隙,还能根据自己的喜好制造声音的缝隙,把它们喜欢的声音都放在一个空间内,就好像能控制声音一样。”
“声之隙,这种妖怪在哪儿能找到?”我问道,虽说有风险,不过也不代表不能一试。
“这几年城市里越来越吵闹,已经不太常见了,”老头儿说,“去山野里碰碰运气吧,或者去有美好声音的地方。不过,我不保证它们会帮你,控声者不属于容易亲近人的妖怪,而且脾气急躁,如果你让它生气了,它可是会让你好几天都听不见声音的。”
“试试看吧。”我摇了摇铃鼓,清脆的声音听着都悦耳,“如果它们对铃鼓的声音都感兴趣,那一定对古典音乐会没有抵抗力,只关注音乐本身的观众,没有谁比它们更合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