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没想到,是根本就不敢想,”父亲说,“能看到真实存在的龙就已经超出了我当时的接受范围了。”
一只龙能成为自己的契约妖怪,无论是哪个除妖人都会笑开花吧。
“这么多年的兜兜转转,”父亲终于拿起那支原本属于他的钢笔,“原来是为了找到你啊,小克。”
“什么意思?”
“火灾之后,我常常趴在窗户附近,甚至以清洗屋顶的理由去接近螭龙的木雕,但无论我做什么,它就是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是一个木雕一样,导致我最后一度认为那天的螭龙是我的幻觉。”父亲说,“后来我实在等不住了,就离开了那家旅店。”
“守护的妖怪,只有在被守护之物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吧。”
“或许是吧,反正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答案。”父亲说,“在那之后,我又去了很多地方,还遇到了你的母亲。”
“...遇到母亲的时候你还是没有契约妖怪?”
“嗯...是这样。”父亲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然怎么会连一个妖怪都抓不住。”
“那只龙,你们什么时候又遇见了呢?”
“是在你母亲有了你之后。”
“我?”我指了指自己,这简直不可思议。
“嗯,我和你母亲是先有了你,然后才补办婚礼的,”父亲说,“那个时候的我由于没有契约妖怪,根本就算不上是真正的除妖人,再加上你母亲脱离了自己的家族,所以我必须担负起养家的责任,于是我放弃了除妖人的梦想,打算给你母亲一个普通但不拮据的家,谁知道就在你快要出生的时候,已经被我遗忘的螭龙竟然出现了。”
所以,父亲才说螭龙其实是在找我吗。
“它莫名的出现让我不知所措,我问它为什么离开的原来的家,可是它什么都不告诉我,”父亲回忆道,“那可是个霸道无理的家伙,都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就住在了我们家中,你母亲向来喜欢妖怪,竟然也丝毫没有赶它出去的意思,久而久之竟然就和家里的成员一样了。”
“...这听着太荒唐了。”
“嗯,是有点。后来我曾经偷偷的前往当初遇见它的旅店,到了才得知,旅店的老板赌博欠债,将这家祖辈传下来的店转手卖了出去,接手的人感觉这个店实在老旧,竟然拆了它重建为一个超市,”父亲说,“可能螭龙是觉得守护的东西已经不在,才离开的吧。”
“可它怎么会找到你呢?”
“‘你是活着的人类里面唯一一个见过我真身的。’”父亲无奈的摇摇头,“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就算这个理由说的过去,那它送你钢笔又是怎么回事?”
“它说,那支钢笔作为在我们家吃喝的报酬...”父亲说,“我当时觉得这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钢笔,还说过它竟然用一支笔就想蒙混过关,可是它却告诉我这是一支非常珍贵的笔,让我务必好好保管,”他看着钢笔,“它说的原来都是真话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说,“母亲之所以很喜欢这支钢笔,是因为她早就发现了这是唤之笔?”
“现在想来,可能真的是这样,因为我一直都不理解你母亲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支钢笔,”父亲说,“后来,在生下你之后不久,我陪伴你母亲前往时间缝隙经历她的试炼,谁知道我竟然也误打误撞的走近了自己的试炼,在那里,我看到了螭龙,它既是我试炼的考官,也是我完成试炼的奖赏。”
“总觉得...”我说,“你是莫名其妙的就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啊...”
“事实也确实如此,”父亲说,“我一直都不是个称职的除妖人,虽说当有了螭龙这个契约妖怪后,我和你母亲在除妖人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但我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你母亲和螭龙带给我的,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我听别的除妖人说过,你们大致有三种属性,母亲如果精通封印的话应该是属于‘法’系的,你呢?”
“‘精’系。”父亲说,“在我控制妖怪内心的时候,螭龙会用自己的能力保护我不受伤害,当妖怪露出破绽,你母亲的海棠花会压制住妖怪,最后由你母亲封印。”
我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木讷的父亲,竟然有着让妖怪恐惧的“精”系力量。
“可是这还是没有解释笔的来源...”我心里有点沉闷。
“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父亲说。
“那只龙呢?”我问道,“那只龙现在还在家里吗?”
父亲摇摇头,“你母亲去世后,我就解开了和它之间的契约,把自由重新还给它了。”
“...契约还能解除的?”
“嗯,不过要付出一定代价。”父亲说,“我耗尽了几乎所有妖力作为解除契约的代价,从此不再涉足除妖的事务。”
“...你的契约妖怪会很难受的。”
“如果我不这么做,它会更不好受。”父亲说,“‘精’系的除妖人可与其契约妖怪心灵相通,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彼此可以准确的感知对方的喜怒哀乐,我的余生并不像它那么长,还是让它不要经历太多伤心的事情比较好。”
“那现在...”我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
“或许你能找到它,亲自去问它你想知道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的话,”父亲说话的样子很担忧,“毕竟你已经是代笔人了。”
“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我说,“怎么你每次提起代笔人,都好像说了一个多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除妖人是为了人类而生,代笔人却是为了妖怪而生。”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虽然离开除妖人的领域很久了,但还是多少能从妖怪那儿得到一些消息,我听到它们说,代笔人打开了‘七日羽。‘”
“你知道七日羽!”我惊呼道,似乎一个线索断了,但另一个线索又有了眉目。
父亲的眼光让我读不懂,“你的母亲,就是为此才离开人世的。”
“你不是说...是车祸吗。”
“的确是车祸。”父亲说,“但并不是普通的车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