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鱼第一次见到宗安,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认识他?”我问赢鱼。
“当然。”很久以后,它才回答,“何止是认识。”
我看看鹿可,想从她那儿得到确认,毕竟是青梅竹马,可鹿可看着赢鱼的样子明显说明她也不曾记得有这么一个妖怪。
“刚才在等待我的,原来是宗安大人啊,”赢鱼说,“也难怪,有如此强大妖力的年轻人,恐怕也只有宗安大人了,换作别人肯定是承受不住刚才那一瞬的海水的。”
“既然认识,为什么还会伤他?”鹿可看着浮在空中的鱼,“你如果和他认识,应该很熟悉他的气息才是。”
“你是...谁?”赢鱼没有回答鹿可,反问道。
“我叫鹿可,他的未婚妻。”
“原来是这样...刚才失礼了。”赢鱼微微欠身,“我之所以无意间攻击了宗安大人,因为我在电梯门后并没有感觉到往日熟悉的妖力。”它说,“您可否告诉我,宗安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你可真是和人类脱离太久了...”商羊突然说道,“这个宗安,现在是除妖人中有了名的憎恨妖怪的家伙,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和你比试的少年了。”
赢鱼没有理会商羊,它朝着宗安的方向凑了凑,鹿可警惕的看着它。
“放心,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他的。”赢鱼说,“他可是我想要跟随的人。”
“既然大家都认识,看来是有误会在里面,”我看时机刚好赶快插了句嘴,“所以,能不能先把法庭的海水撤回?也好让宗安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这里太拥挤了。”
兔子法官也在一边附和着。
“被你这么一折腾,我的审判暂时不会进行了,你不用担心我。”商羊说,“况且,代笔人在这里。”
“这代笔人怕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吧?不然怎么会傻愣愣的站在这里,”赢鱼瞅了我一眼,“真是怀念啊,和当年宗安大人的眼神一模一样的,明明有着这么强大的妖力,可从你的眼睛里连一丝一毫的恶意都看不出来。”
说罢,赢鱼一个翻身,在满是海水的法庭里盘旋着,发出啾啾的叫声,水中的鱼都探出头来,似乎在等待着赢鱼的指令,之间它用巨大的红色尾巴狠狠的在水面上拍打了一下,海水就和自己长了脚一般,一点点的退去了。
“你是怎么把海水带到这里来的?”我问道。
“从天空,”赢鱼答道,“在大海和天空之间为鱼儿开启一条道路,它们就会帮我把海水带到天上,一直走到需要的地方才落下来,等事情结束后再从天空回到大海中。”
“被你一说好像海水是多么容易控制的一样...”我无语的看着被水冲的乱七八糟的法庭,“不管怎么说,你这也闹的太过火了点。”
但好在水已经消失,我们重新回到相对宽敞的座位处,宗安还是没有醒,头发在不停的滴着水。
“嬴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鹿可一直看着宗安,一字一句的说道,“山洪不是商羊造成的,而是你吧。”
商羊和赢鱼都没有说话。
“你还是这么争强好胜啊...”这时,宗安醒了过来。
“怎么样?”鹿可脸上藏不住的担心。
宗安摆摆手,略微艰难的坐了起来,“我是万万没想到会是你,”他难得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不好好在海里呆着,跑去和商羊比赛,结果闹出这么严重的事情,还真是符合你的作风啊。”
比赛?什么意思?
赢鱼显的很慌张,“很抱歉,我也没想到您会在这里,我以为您不会...”
“不会参加这种荒唐的审判?”宗安说道,看到赢鱼点点头后,他笑了笑,然后瞬间恢复了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我现在是宗家的首领,当然会受到妖怪法庭的邀请,既然来了,我就需要完成我的义务。”
我和鹿可都还没反应过来,宗安手中的符咒已经出现在商羊和赢鱼身上,随着他嘴中的低语,符咒上的符文很快延展开来,和绳索一样捆住了两个妖怪。
“您...”赢鱼并没有反抗,而是目瞪口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商羊倒是很快展开翅膀,不知道是符咒的力量太弱还是宗安还没缓过劲儿来,绳索一般的符文没坚持多久就断裂开来,宗安明显力不从心,喘着粗气想要再次拿出符咒。
鹿可却按住了他的手。
“你在干什么?现在把它们放走以后就很难有机会了!”宗安几乎是咆哮着在说话。
鹿可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眼神看向赢鱼。
我顺着鹿可的眼神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我也愣住了。
赢鱼在哭?这么大的妖怪竟然哭了!
“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们,也没有逃走的意思,你这又是为何?”鹿可淡淡的说。
“那是它们现在还没有逃走!不代表一会儿不会!你也不看看会场今天被弄成了什么样子!洪水的事情只有它们俩能说清楚!你分不清哪个更重要吗!”宗安喊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态。
鹿可看着宗安,只是看着而已。
“听到没有,放开我。”
鹿可依旧不说话,也不放开手。
的确,以鹿可的力气,就算宗安想挣脱也是不可能的。
“赢鱼,你的小少年有点不像话啊,”已经脱离符咒控制飞在天空的商羊说,“似乎一点都不顾及你们的往日情分呢。”它语气很轻快,可挥动翅膀时露出的妖力却满满的都是威胁。
“商羊,这件事和你无关,”赢鱼闭上眼睛,“原本就是我把山洪带来的,控制水的比试也是我提出的,这次水淹法庭也是我做的,被抓住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是我给你指错了路你才会把海水带到不该带的地方啊!”商羊说,“要说承担后果,我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
喂喂喂,法官还在这里,你俩不要这么积极认错好不好,我看着都着急。
“商羊你能先下来吗?把洪水的过程整体说明一下?”我说。
“我倒是想下来呢,”商羊说,“可是宗安大人似乎不想给我这个机会啊,你看他一副要封印我的样子。”
“宗安大人,请放过商羊,”赢鱼这时开了口,“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妖怪来承担罪责的话,那就让我承担就好了,您说您是宗家的首领,那您当然应该抓住我,”它缓缓说道,“我曾无数次的想要跟随您都被您拒绝了,既然不能和您签订契约,也不能成为守护您的妖怪,那就成为您前进路上的垫脚石吧。”
“赢鱼,你疯了!”商羊喊道,“他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商羊,你不懂的。”赢鱼说,“宗安大人本心良善,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变成以前的他。宗安大人,您就算抓住我也可以,甚至封印我也无所谓,因为,您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