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谈笑风生时,外面突然听到一阵喧嚣声,明显听到不少女子的尖叫声,然后还传来不少匆忙的脚步声。
王进海看了看窗外,不以为然地说:“估计是哪位豪门贵公子在大洒赏钱吧。”
喝花酒,有人图的是女色,有的图的是开怀,也有人图的是名声,客人中,像那种有才有名气的“大郎君”不多见,但出手大方的“肥羊”并不少见,三杯酒下肚,让青楼的美女一吹捧,忘乎所以的大有人在,在王进海外看来,那些人都傻瓜。
李林甫笑着附和:“呵呵,长安是京畿重地,高官云集,遍地是皇亲国戚,最不缺就是豪门贵公子。”
金蔓儿很适时地给两人倒了一杯酒,微笑如花地说:“两位公子,喝酒,奴家姐妹敬公子一杯。”
青楼有青楼的规矩,青楼女子不能惹恩客生气、不能讨论敏感的等话题、不能背后中伤他人等等,谈到一些不好的话题,金蔓儿巧妙用喝酒来转移话题。
李林甫和王进海嘿嘿一笑,也不再提这茬,双双举起酒杯喝酒。
放下酒杯,有一名侍女送了一壶酒进来,坐在一旁的金枝儿对她打了一个眼色,侍女会意,马上小声在金枝儿的耳边说了二句,金蔓儿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自己那个有些冷艳的妹妹,眼里竟然露出一丝莫名兴奋的神采。
趁着李林甫和王进海交头接耳说着一些秘辛时,金蔓儿小声地问道:“小枝,外面发生什么事?”
自己妹妹是一个性子很淡的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很少看到她有那种神态,不用说,十有八九是跟刚才外面的动静有关系:要么来了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要么是来了一头挥金如土的“大肥羊”。
“姐,点花圣手来了。”金枝儿小声地说。
虽说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金曼儿明确听出妹妹话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有种情绪按捺不住的感觉。
什么?点花圣手来了?
金曼儿的小心脏,忍不住砰砰砰地跳起来,眼里也露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青楼里,地位最高、最受欢迎的客人是“大郎君”,然而,在平康坊青楼从业人员把郑鹏奉为点花圣手,哪间青楼能得到郑鹏光顾,声名很快就能打响;那个青楼姑娘能被郑鹏点中,就是最后没留宿也是身价倍增;特别是那些自认条件不错的青楼女子,最希望是能入郑鹏的法眼,像春花楼的花魁林薰儿那样嫁入冠军候府自然是最好不过,能求得郑鹏为自己写一首诗,名扬天下,这样一来就是做梦也笑醒。
点花圣花近年圣眷日隆,又屡立战功,当日一个没有功名的才子,成了贵不可言的冠军候,还是才华与相貌并重的冠军候,哪个姑娘不心动?
能在丽春院立足的,姿色都不错,一众女子都想在郑鹏面前露个脸,要是有幸得到点花圣手一句赞赏或青睐,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说不定乌鸡也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一天,就是没被相中,也没损失。
要知郑鹏很久没来平康坊了,突然出现在这里,难怪那些姐妹们都失了态。
姐妹二人相与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的二人,很快就有了决定。
少顷,金枝儿突然捂着肚子,轻皱着蛾眉说:“不好,肚子有点痛,二位公子,失陪一会。”
王进海还没有弄口,金蔓儿一脸紧张地说:“小枝,你没事吧,姐姐陪你去看看。”
说完,金曼儿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二位公子,失陪一会,奴家看看妹妹去,回头任两位公子惩罚。”
李林甫大方地说:“去吧,速去速回。”
金蔓儿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等二女走后,王进海有些不满地撇撇嘴说:“这些青楼女子,最会骗人,说是身子不适,十有八九是讨赏钱去了,说不定来的还是她们的老相好,哼哼。”
那个金枝儿,王进海花了不少手段,可她还是不冷不热,让王进海有些不高兴,刚才那名侍女在她耳边说话时,金枝儿眼里的神采和嘴角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意让王进海捕捉到。
这二个女的,真当自己那么好骗?
让王进海不爽的是,自己刚才费了那么大力气,还把玉荣斋处购买的金钗送了出去,也没看到那个冷艳的金枝儿笑,侍女一句话就让她笑了?
李林甫淡然笑道:“青楼女子,靠的就是抛身卖笑,王参军不要跟她们这些小人物计较,她们不在,我们也能清静地说会话,漫漫长夜,到时王参军有的是时间跟她们彻夜详谈。”
王进海眼前一亮,那目光可以用yin光四射形容,有点莫名兴奋地说:“也好,今晚一定要好好惩罚她们。”
一想到晚点能享用一对性格截然相反的绝&色姐妹花,王进海心头一阵火热,下身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
李林甫给王进海倒了一杯酒:“来,祝王参军今晚旗开得胜。”
“好,喝酒。”王进海高兴地说。
一口把杯里的酒全干了,王进海放下酒杯,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李侍郎太客气,正所谓无功不受俸,不知某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李侍郎呢?”
平日两人没有多少交集,李林甫突然邀自己到这里喝花酒,王进海前面推了几次,可是李林甫再三邀请,盛情难却之下才赴约,见面后李林甫又把身段放得很低,不用说,绝不止喝个花酒那么简单。
“同朝为官,就是要多些走动,也多些相互照应,这话太见外了,非得有事才能找王参军吗?”李林甫故作生气地说。
说到这里,李林甫压低声音说:“老实说,哥奴跟郑鹏不对付,正好王参军跟姓郑的也不是同一路的,所以感觉到格外亲近。”
一提郑鹏,王进海立马就来气:“这个田舍奴,不知哪来的狗屎运,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别以为当了一个冠军候就了不起,某的靠山可是岐王殿下,别人怕他某可不怕,要是让某看到他,揍到他家老娘都认不出。”
王进海在羽林军中做庄开设赌局,一直都干得好好的,没想到在马球比赛中让郑鹏狠狠地宰了一刀,事后大肆庆祝不算,还把这个当成饭后笑谈,猛虎营的人把王进海起了个绰号叫“送财胖子”,想想都有气。
“算了,算了,打架伤和气,那个郑鹏能上阵打仗,还是会点拳脚的,真打起来,弄伤了自己就不好了。”李林甫假意劝道。
老实说,李林甫恨不得两人打个你死我活,自己在一旁看郑鹏被揍也高兴,只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最多就是用一下激将法。
“啪”的一声,王进海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他敢?某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敢还手就是犯大不敬之罪,这些年在羽林军中可没白待,看看某这个砂煲般大的拳头,一头小牛犊子都能打倒,真是越说越有气,要是真看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酒壮人胆,王进海前面在金蔓儿的劝酒下喝了不少,现在又多喝了几杯,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喝高了,喝高了”李林甫笑着说:“王参军真是性情中人,来,哥奴再敬王参军一杯。”
“喝。”王进海二话不说,又是一杯见底。
两人一会聊,一会骂,不知不觉桌面上的两壶酒都见底了。
李林甫殷勤劝酒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哥奴再敬王参军一杯。”
这边酒杯举起了,可王进海却没有动,左右看了一下,有些无聊地说:“只是二个大男人喝闷热酒,总是少了一点意思,她们人呢?”
那么孪生姐妹花不在,王进海老是觉得没劲,这二个女的走了那么久,去哪了?
李林甫刚想说话,这时突然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不由楞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说:“咦,好像是金蔓儿的声音,她在...隔壁?”
金蔓儿的声音很有特点,听起来声音不大,但是柔中带尖,具有很强的识别度,很容易就让人记住。
“混帐”王进海突然一拍案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某也听到了,是她,找死,跑去串房了,李侍郎,走,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我们抢人。”
陪自己的人,跑到隔壁,这算什么意思?王进海当场就不高兴了。
李林甫心里也有些不爽,闻言站起来说:“走!”
自己提前花了大价钱预定的人,串门串到隔壁,太过分了,最重要自己请客,在客人面前丢了面子,这让李林甫很不高兴。
出了包间都不用问路,直奔最热闹的地方去,还没走近,远远就闻到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只见倚云轩处灯火通明,远远就看到包间的中央有人在跳舞,不时有人大声叫好,李林甫眼尖,一眼就认出在中间跳舞的,正是金蔓儿、金枝儿这对孪生姐妹花。
精致的面容、诱人的身段再加上撩人的舞姿,两女犹如两只麒麟起舞的彩蝶,李林甫突然想起三国时大才子曹植写的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很快,李林甫就气打不过一处来,刚才自己让金蔓儿和金枝儿跳舞助兴,结果金蔓儿说自己不小心伤了腰,暂且不能为二人献舞,自罚三杯,王进海是色中饿鬼,说看不如摸,自己也就没有坚持,刚才说扭了腰金蔓儿跳得不知多欢;就是那个不冷不热、好像谁欠了她几千贯的金枝儿,虽说她的俏脸还是没什么笑容,可她的眼睛却很有戏,频频秋波暗送。
“找死,这两个小浪蹄儿,真把我们当成傻瓜,竟敢骗某,看某怎么教训他。”王进海刚才看傻了眼,回过神,当场就暴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