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跳得真好,杨玉儿越跳越有味道了。”
“天上的仙子跳舞,也不过如此,不枉某赶了五十多里路来捧场。”
众人一边叫好,一边往戏台上扔钱,一时间戏台上下了“铜钱雨”,郑鹏看到,安禄山打开一个大袋子,眉头也皱不一下,大把大把往台上撒钱,那豪气的举动,引得台上的杨玉儿多次对他展眉欢笑。
郑鹏想起白居易的诗: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杨玉儿不仅跳得好,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说来就来,体力还非常惊人,在台上单人跳、双人跳和多人跳,足足跳了半个时辰还是活力十足,直到闭幕才退到后台休息,当她走的时候,戏台上铺了一层黄澄澄的铜钱,眼尖的郑鹏还看到有银豆子。
散场后,安禄山眼巴巴地想去后台探望杨玉儿,可得到依然是拒绝,只有恋恋不舍地离开。
“少爷,怎么样,小的眼光不错吧。”一出小剧场,安禄山马上焦急地问道。
“不错,虽说不是良人,但是良配。”
一向很顺从郑鹏的安禄山摇摇头说:“少爷,小的眼中,玉儿既是良人,也是良配。”
“哦,动了真心?”
“是的”安禄山一脸认真地说:“小的知道中原人喜欢黄花闺女,但小的族里对这些看得并不重,最重要是找一个喜欢的、合适的女子,从第一眼看到玉儿,就被她深深吸引,若是能把玉儿娶进家门,她将会成为小的唯一的妻子。”
少数民族对男女的事看得很开,就是安禄山的母亲离了,还带着安禄山再嫁,安禄山对小寡妇杨玉儿还真没成见。
顿了一下,安禄山有些惭愧地说:“小的也知自己的相貌并不出众,能娶到像玉儿这样标致的美人,简直就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郑鹏暗暗点点头,看得出,安禄山被杨玉儿迷得不行,在杨玉儿跳舞时郑鹏特意看了安禄山,他看着杨玉儿时,眼里发着光,紧盯着不放,杨玉儿舞到哪里,他的眼珠子就跟在哪里,好像一会儿也舍不得离开。
要是历史没出现蝴蝶效应,还是按原来的轨迹,杨玉儿会成为杨贵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而安禄山也会实现小人物的逆袭,成为拥兵自重的节使度,安禄山和杨玉环之间最有名的就是“安禄山之爪”,趁没人注意时轻薄了杨贵妃,还在胸前留下痕印,杨贵妃怕事情败露,对大唐和对自己都不好,灵机一机发明了胸衣。
然而,二人并没有在皇宫中相遇,反而在蒲州一个小剧场见上面,是二人前世有没完了情,还是冥冥中自有主宰?
有点想不明白,郑鹏干脆不想了,径直开口说:“走吧。”
“走?少爷,是先找地用饭,还是回去?”安禄山连忙问道。
“不是说要本少爷替你请冰人吗?”郑鹏没好气地说:“都到这里了,顺便把这件事办了,难不成还要跑第二趟?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
安禄山眼前一亮,连忙说道:“是,是,是,少爷说得对,范先生的宅子就在西城,少爷这边请。”
真是有效率,刚答应,转头就去落实,安禄山喜出望外,哪有不同意之理,马上在前面带路。
都不用郑鹏准备,安禄山在路上就主动置办了见面礼和拜贴。
大约二刻钟后,安禄山带郑鹏来到一幢二进二出、有些破旧的宅子前,郑鹏和红雀在一旁等着,安禄山自顾去敲门。
敲了几下,那扇门漆剥落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正是范家的老忠奴范管家。
范管家看到是安禄山,随即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是你?请便吧,郎君说得很明白,不会见你的,死心吧。”
被人轻视,安禄山也不气,好像习惯了一样,笑嘻嘻地说:“都说过门是客,范管家这样做,不是待客之道哦。”
“客也分为贵客和恶客,对贵客自然要笑脸相迎,至于恶客,范宅不欢迎,请便。”
说话间,范管家就想关门,安禄山一看急了,连忙说道:“管家,通融一下,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说到这里,范管家有些郁闷说:“你这胡人,好生无礼,郎君说是不见,那肯定不见,再纠缠也是于事无补,若然再打扰,小老可就要报官,小心吃官司。”
安禄山笑嘻嘻拿出一份拜帖:“范管家,请把这份拜贴交给范先生,相信范先生看了,肯定会改变主意,只要把这份帖送到范先生手上,要是先生说不见,小的以后绝不打扰。”
范管家随手接过打开,边看边说:“好大的口气,我家郎君不仅内心坚定,品格清高,说出话更是...更是...什么,冠军候?”
本以为安禄山准备一份丰厚的见面礼,希望用礼物打动自家主人,范管家有些不以为然,要知自家主人品格非常清高,视钱财如粪土,若不然也不会拒绝那么多亲朋好友的接济,跑到这里做一个西席,想用钱来收买主人,那是自取其辱,看着礼单时正想嘲讽安禄山,可看到下面的署名后,嘲讽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署名是冠军候郑鹏。
郑鹏啊,大唐的大才子、大将军,文武双全、功勋卓越,朝野上下就是不知太子是谁也知冠军候是谁,作为范家的老忠奴,范管家还知郑鹏对范家有再造之恩,像这种大人物,会到这种地方?
范管家抬眼一看,这才发现还有二个跟在安禄山后面,当他看到郑鹏的脸时,心头一震,连招呼都懒得打,飞似的向里面走去。
很快,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半开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一个衣衫利索的中年女人带着十多人出来,走到郑鹏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下,恭恭敬敬地说:“不知恩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恩公恕罪。”
“拜见恩公。”跟在妇人后面的人跟着跪下行礼。
郑鹏心中一动,连忙说:“原来是范夫人,快快请起,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请起,都请起。”
这个范夫人,见面时不叫郑鹏的官职,也不提郑鹏的爵位,而是叫恩公,从而看出在她心中,恩比“威”和“位”更重要,说明她一直很念旧情。
范夫人一脸认真地说:“对恩公来说是举手之劳,对范家来说,恩同再造,这些年一直想拜访恩公,只是因诸多琐事不成成行,没想到恩公来了,难怪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真是有贵人登门。”
说到这里,范夫人又向郑鹏介绍她的儿女,让儿女一一向郑鹏行礼。
介绍到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恩公,夫君陪东家去了洛州,已经去了二天,估计还要一些日子才能回来,请恩公恕罪。”
赶得急反而赶不巧,郑鹏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不过很体谅地说:“不敢,是我冒昧登门才对,夫人太客气了。”
事前没一点点征兆,说来就来,范家的日子好像过得不太如意,范长德吃东家的饭,听东家差遣也在情理之中,郑鹏哪能怪罪他们。
“恩公千万不要这样说,若不嫌寒舍鄙,范家的大门随时为恩公敞开。”范夫人一脸正色地说。
正主不在,只有一个妇人在家,郑鹏开口说:“这次没赶巧,范先生不在,我就先告辞了,等范先生回来再登门拜访吧。”
男女授授不亲,而范夫人对自己太客气,郑鹏都有些不习惯,再说进了门,也不知谈着什么。
范夫人看了看郑鹏,又看了看脸色有些焦急的安禄山,很快笑着说:“恩公,要是奴家没猜错,这次是为了安小郎君的事来的吧?”
安禄山为了追杨玉儿,一直想范长德出面做冰人,为此没少往范家跑,都把范长德弄烦了,这事范家上下无人不知,范夫人一看到安禄山,就猜测到郑鹏是为这件事而来,看到郑鹏要走,主动提出来。
听下人们说,安禄山跟他们吹嘘过冠军候郑鹏对他很器重,委以重任,前途不可限量什么的,范夫人听了,觉得安禄山是扯虎皮当旗,故意抬高自己,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还真能请得动郑鹏。
“是,看他动了真情,想想要是能说成,也算是一桩美事,就来找范先生商量一下。”郑鹏很坦诚地说。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成就成,不成就罢,反正跟自己关系都不大。
范夫人笑着说:“恩公好不容易来一次,要是清茶都不喝一杯,回头夫君肯定埋怨奴家没有礼数,怠慢了贵客,恩公,安小郎君,二位先进屋喝杯茶再说。”
“夫君不在府中,要是关于杨玉儿的事,奴家比夫君更合适,二位说对吗?”范夫人补充道。
“范夫人真是古道热肠,禄山就打扰了。”安禄山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郑鹏。
郑鹏呵呵一笑,很快点点头说:“盛情难却,那就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