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等等。”
看那提刑官要走,孟姜春不想再节外生枝,他深谐官场之道,便从怀中摸出几两银子,悄悄塞到那提刑官手里。
孟姜春低声说道,“李将军的书信自然不会假,我知道兄弟是职责所在,以致为难。
这点小意思,兄弟别客气,随意吃点水酒。就是进去问冯斌几句话,难道还能飞了?”
那提刑官见了银子,脸上堆出些笑容,“真是让孟大哥笑话了,兄弟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快些问,兄弟在外面守着。”
“有劳兄弟。”孟姜春抱拳说道。
提刑官再一招手,旁边便有个狱吏领着唐章他们走进去。
牢房里处处散发着酸臭,还不时有人在喊叫,唐章跟着那狱吏拐了两道弯,在尽头的一个铁笼子里看到了冯斌。
冯斌穿着一件破烂囚服,手脚锁着粗铁链。这种铁链专门对付修行者,非常牢固,只要锁住就很难挣脱。
那狱吏手中提着棍棒,使劲敲了敲铁笼子,高声喊道,“冯斌,有人找。”
冯斌抬头看了看,见是唐章和孟姜春,他冷笑道,“怎么,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有劳几位大驾送行?”
“原来你就是冯斌,我只道是多么潇洒风流呢。”
王敏求看到冯斌像条狗般被关在铁笼里,身边除了一堆稻草,一个木桶外再无他物,充斥着刺鼻的屎尿味,哪里还有半分做人的尊严?
“草芥冯斌,不足挂齿,不知前辈姓甚名谁?”冯斌头也不抬的问道。
“王敏求。”
冯斌哈哈笑起来,“原来是剑游八荒王敏求王天王,久仰久仰。
还请王天王谅解,冯斌绑着铁链不能行礼,不知道找我何事?”
唐章开口问道,“冯斌,少在这里冷嘲热讽,安婉儿死了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婉儿死了?”
冯斌十分震惊,他瞪大眼睛盯着唐章,愣了好一会才问道,“她,她怎么死的?”
“你真不知道?”
唐章同样在观察着冯斌的反应,“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婉儿也已经下葬了。”
“是不是你们杀的?”
冯斌猛然站起来,冲到铁笼边想要抓住唐章,还厉声吼道,“我杀了你!”
唐章后退两步,孟姜春抬脚踩住冯斌的手腕,让他不要血口喷人。
孟姜春怒斥道,“我们怎么会杀她?我们为什么要杀她?
来这里找你,就是想问问她会被谁所害!”
“哈哈哈哈,”
冯斌疼的额头冒汗,他却狂笑起来,自言自语般说道,“来问我?算啦,这都是命。
死就死了吧,这些还重要吗?唉,我早就料到了。”
唐章扯开孟姜春,他缓缓问道,“冯斌,你知道她会死?”
“婉儿告诉了你们藏匿孩童的地点,从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活不了。”
冯斌点点头,竟然流下两串眼泪,“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
“冯斌,少装蒜了,早就听说你处处谋算,留有后路。
安婉儿挣银子供你花销,你却假借她口为自己保命,你还算是人吗?”
孟姜春骂道,“你是不是人我们也管不着,不过三天后你就要和安婉儿黄泉相聚了,我倒希望你还有颜面。”
冯斌任凭孟姜春喝骂,他流着泪一声不吭,忽然长叹一口气,“是,我冯斌不是人,我没脸再见婉儿。
是我害了婉儿,都是我害了她啊。”
王敏求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谁干的?”
“知道。”
冯斌萎靡的坐在地上,将头深埋在两腿之间,他怨恨说道,“你们只知道骂我冯斌,没人看得起我。
但你们不知道,婉儿是我表妹啊,我怎么可能害她?”
“啊?”这让现场的人都很意外。
冯斌告诉唐章,他们原先住在边远的山村,那地方山好水好就是穷,后来受到妖族作乱的祸害,很多人被迫迁徙逃难。
冯斌幼年时跟着父亲来到比奇省安顿下来,他十二岁那年,全家回乡祭祖,母亲还把表妹婉儿带回来玩耍。
冯斌和婉儿相处的开心,但老天仿佛和穷人过不去,一天夜里,山贼洗劫了他们的村子。
大人都被杀害,冯斌和安婉儿藏在地窖里才躲过一劫。
那些山贼心满意足的笑着,拉走抢来的财宝和牛羊,而老实巴交的村民都倒在血泊里,一个个木头般被扔进火里。
冯斌肝胆俱裂,他发誓要做一个大侠,杀尽这些山贼,为爹娘,为村民报仇。
直到天亮,冯斌和安婉儿才从地窖里钻出来。婉儿哭着要回家,冯斌就领着她打听方向,一路乞讨着寻去,却阴差阳错的来到王城。
冯斌想去府衙报官,但守门的衙役看他们俩个叫花子打扮,根本不让进。
冯斌没有方便银子,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指着衙役破口大骂。那衙役被惹火,举起板子把冯斌打个半死。
趴在地上的冯斌绝望了,他恨山贼,恨官府,恨这世上所有的人。
冯斌全身是伤没法乞讨,兄妹两个几天没吃东西,饿的眼冒金星。经过红喜阁时,他们再也走不动,便想讨口水喝。
当时有个人给了冯斌许多馒头,让冯斌把婉儿留下。如果答应,再给他十两银子。
冯斌心想这世界虽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若是再带着婉儿,恐怕只能是饿死。
兄妹两人啃着馒头,抱头大哭一场,冯斌就拿着银子走了。
也是凑巧,冯斌本想去找大人,再来找婉儿,却半路听说家乡被妖族袭击。
冯斌万念俱灰时,遇上了当时还叫黑虎门的门主龙煜天。
龙煜天收下冯斌,看他聪明伶俐,就让他跟着学些魔法师的手段。冯斌苦学十年,也暗中打听了十年。
冯斌打听到了当初那些山贼,其实也都是些穷困刁民,白天下田劳作,等到了夜里就成群结队的打家劫舍。
冯斌找上门,那些人哪是对手,都被挨家挨户的灭了门。
再说安婉儿,她从进了红喜阁就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婉儿几次想跑,都因为不知道路被他们抓回来。
婉儿被打的遍体鳞伤,他们还说再跑就打断腿,扔到街上乞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婉儿不敢再跑,实在被打怕了。
直到一天,婉儿被叫去陪个胡子邋遢的老男人喝酒,还被锁在了房间里。
出奇的是,婉儿没有挣扎,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第二天,安婉儿就像变了个人,她竭力讨好每个男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