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祭祀!
——以下正文——
这一日清晨,每个号舍的童子都是穿戴齐全,几乎是阳城社学所有的读书人的盛事。
虽然今年的县试和府试和新来的童子没有关系,但是这祭祀活动确实不能少了。文昌帝君主科考,福禄,官运,尤在科考,对于科考学子来说就如同主宰自己的命运的大神。
赵臻对于这文昌帝君还是有几分了解,听说他是文昌星君和蜀地的“梓潼神”结合而产生的神。
至于其他的,他就不清楚了,总之不管怎么样,他只要跟着众人一起该跪跪,该拜拜,不乱了规矩,惹出什么笑话就行。
功名本就是读书人自己发愤图强,寒窗苦读挣来的,像前世还有拜状元的荒唐事,赵臻当真是嗤之以鼻。你家孩子不用心,不花功夫,你还真以为又下笔如有神啊?
在城北城隍庙,有一尊专门祭祀文昌帝君,而在他的中间是一尊文殊菩萨胎像,以前传说有言,文殊菩萨刚诞生之时,就会说话,而且较之常人小孩聪颖百倍,而在左手边便是孔子的胎像了。
这三尊说起来,都是主掌科举,功名明暗的。所以祭祀之时,自然而是玉露均沾。赵臻跟在众人背后,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长路,两侧是讲书,斋夫,还有读书人,以及阳城社学的亲人,都是围观左右,手中挑着鞭炮,捧着果品,香炉,沿路烧着、、、、
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闪动的人头,人们无不是虔诚,庄重。特别是那些今年四月份府试的孩童家中更是眼眶湿热,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叩拜着。
而这一天也较之以往的不同,这一天的参拜的学童,指那些应付府试的学童,会披上黄色青龙宽袍大袖,行三扣九拜大礼。身着黄色的衣衫是在宋朝是犯法的,被视为“犯上!”毕竟当年宋太祖赵端晟就是被人披上的“黄袍”,穿黄颜色的衣裳在宋朝就更加敏感了。
不过唯独有两项是不犯法的,朝廷和衙门也会见怪不怪:一是祭祀文昌帝君的时候,再者便是小登科之时,所以这个时候也可以好好过一下穿身“龙袍”的瘾!
赵臻并不是今年参加考试,所以并不用穿那种衣衫。所以说也不是许多的学童穿那种衣裳。而就在这时,赵臻在人群之中瞄去,他竟是发现一个意想不到之人竟也是身着“龙袍!”他的先生,潘荫育!
“尧臣,你看,先生怎么也在其中!”赵臻把手指向一个头戴黑色方巾,脸部严肃的男子。
“难道、、难道先生是准备参加今年的省试?”
“省试?不是春试吗?”
王尧臣解释道:“省试也叫春试,每年春天时候、由礼部主持,由各州或转运司所解送的贡士到京城参加。”
“原来如此!”赵臻当然知道,这些内容在《蒙童要训》之中就有提及,只是不叫“省试”这个名字罢了。
而在潘荫育附近站在一个白脸的年轻人,此刻脸上正带着敌视的目光看着潘荫育,此人是不是谁,正是吴俊生。吴俊生扭头往潘荫育身后一看,眼中不仅是仇视,还有憎恨。
赵臻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人正是穿着大腹便便的朱孝昌。赵臻个子比较小,所以打算凑过去跟师哥打声招呼,至于吴俊生当然直接忽视,赵臻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走了过去。而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进了赵臻的鼻孔——
“胭脂!”
“吴俊生身上怎么有胭脂?”
赵臻躲人流之中,便是吴俊生身边还有一位公子。这人模样俊美,潇洒风流,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翩然。
“慕容、、公子,你怎么有兴趣来看潘兄、孝昌的祭祀活动?”
“看你说的,你和潘兄还有孝昌不是同窗好友吗?我替你跟潘兄解释过了,相信不久,你就能回到阳城社学之中了!”
“哎,芊芊真是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也打定主意了,既然潘兄硬是有意难为我,那也理由继续待下去了,回家中治学反而更加清静!”
“你们怎么会闹成这副,潘兄他也只是心气有些高,而你脾气也属驴脾气。”
“慕容,你不用再说了,我也想过了,既然潘兄和我一刀两断,也是对我成见很深,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关系还得看造化啊 ,毕竟潘兄可是准备参加不久之后的省试,到时要是中得进士,便是直接飞黄腾达,出仕做官了。我二人怕是天差地别,再难以说上话了!”
“哼!瞧你说的,进士?进士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姑、、公子还真对那没什么没兴趣,要是、、、要是这世上也许女子读书,我必定拿它个前三甲,把那黄金榜扔在这文昌帝君面前,狠狠踩踏!”
吴俊生看着慕容芊芊脖子下的殷红,吞了口唾沫,收回淫 邪的目光,大笑道:“看你这说的,难不成你还真想变成男子?那叫你这么做,天下读书人可不是用唾沫淹死你!”
“嘻,我也是抱怨抱怨。”这白衣“公子”洒然一笑,露出一丝女儿态,不过两颗黑眼珠子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又端庄起来:“听说今日‘采春’盛事,廖公子也要参加?”
吴俊生脸上一抽,挤出一点笑色:“那是自然,廖思筠,那可是停云诗社的发起人之一,又是那诗册《江南春》的创作者之一,所以这场‘采春’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啊?”
“、、、哎,廖公子那可是被称作为归德四杰之一,就连京城怕是有着不小的名头,可惜我们的慕容就这样被摘走了、、、哎!”
白衣公子嗔怒道:“哼,俊生又是这般打趣我,明知道我拒绝多次廖家的提亲,还要这般说些没油盐的话,故意窝我的心是吧?”
“哈哈哈。哪里哪里?”
“、、、、不过我前日去找过孝昌,你还记得你和他打了那个七日之赌吗?”
“什么呀?明明是你们自作主张,我可没说跟孝昌打过赌,你又不是不知道孝昌诗词天赋不是很高,干嘛还有让他下不来台?”
“看你说的,我们当时不就是玩玩吗?你也不是不知道孝昌的心思、、、”
“哎呀别说这些了。”白衣公子赶忙罢手。“走,我们去跟潘兄和孝昌打声招呼。”
白衣公子脸上露出雀跃的神情,兴奋地望着四周拥挤的人流和灯火璀璨的周遭,脸上露出小孩子一般笑容。
赵臻立在原地不动,偷听了不少内容。他也不想偷听,只是嘛、、、那阳城第一美女慕容芊芊的大名可是在社学传遍了,既然有机会见上一面,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赵臻便是扔下王尧臣,曹直,自己插队,往前方朱孝昌和潘荫育走去,顺便再近距离观赏一番那慕容芊芊具体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
白衣公子已经站在潘荫育和朱孝昌附近,赵臻也恰得其所地蹭了过去。
“嘿,朱哥!”
朱孝昌回头过来,也是满脸乐呵呵的:“哎呀是赵臻 啊,刚好潘兄也在,我可是和潘兄问过你的功课,说你很用功,挺不错,你可是不许骄傲,继续保持哦!”
“谢朱哥、、、哦拜见先生。先生有礼了!”
“哎呀,都不是在社学之中还弄那般严肃干嘛?”
那白衣女子并不很在乎赵臻,反而转头看了看人流,来来回回扫视着,过了半晌才才回过头来:“哎,俊生刚刚明明也在,我刚好还想跟你说说。怎么一回头就看不见了?”
潘荫育脸皮子一黑,朱孝昌赶忙打圆场:“芊、、慕容,我那日与你约定的七日诗词之赌,虽说拖延了些日子,但是好事多磨,这首诗是我多日打磨,推敲良久才作好的,现在我便说于你听。”
白衣女子:“作诗,吟诗讲究个意境,现在这般吵闹,实在不适合品鉴和欣赏,等上了游船泛舟,饮游微酣之时,再说来也不迟!”
“好好好!”朱孝昌明显是带着一番炫耀的目的,不过见到佳人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
这慕容芊芊和潘荫育、朱孝昌等人,明显是一副老友模样,几人畅聊不已,把赵臻几乎干晾在一边。看样子潘荫育潘先生,也是对这慕容芊芊有几分仰慕的意思,美女就很有吸引力了,更不要还有“才女”的名头。
而这时又有不少的男子前来插话,看模样好像都是停运诗社的人,大多数都是祝贺潘荫育,朱孝昌考场大捷,以及一些最近作诗有所得,一圈人聊得不亦乐乎。
而在这时,一个碧衣罗裙的小丫头走上前去:“公子,马上该你上前参拜了,这是老爷给得祭祀费,你可别忘塞进功德箱里!”
朱孝昌:“知道了,小凤。”
“还有、、还有,等会行礼完毕,记得别把袖袍拖拉在地上,免得沾了‘暗’!还有、、、那个、、、、、”
顿时那诗社里一起的书生都是笑了起来:“孝昌,这丫鬟是不是你准备用来过门的啊?这么细致入微,你说你怎么有闲情读书啊?”
“是啊,你看看这小丫头还挺俊俏的,是不是府试完毕以后,再来一个小登科,旺一下昌运啊!?哈哈哈、、、”
朱小凤一听赶忙闭嘴,对方都是少爷的好友,她只是一个丫鬟,哪里敢顶嘴,脸上烧的慌,不是说读书人讲究礼义廉耻的吗》这么这般说话?
她赶忙提着篮子,把蜡烛,纸钱,香炬装了起来,跑到一边等起来,而就在这时,她眼光往地下一扫,便是见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正准备叫出声来,确实发现她把那孩子的名字忘了。
她赶忙钻进人流去找,却是发现那背影早已是消失不见了,朱小凤喃喃道:“难道是我看走了眼?当初就是这小孩给我作得词,哦不,抄得词,还害我罚跪,受那老女人的气!哼、、、、”
赵臻什么也不知道,他见着众人聊得起劲,而且朱孝昌也没空搭理自己,而且自己先生还在,他根本就资格上前搭话。于是他道了声告辞,便是出了人流,回到自己的位置。
而此刻站在人中一个黑影嘴角一扯,他远远看着潘荫育等人:“朱孝昌,潘荫育,你们不仅告我的状,竟然敢将我从诗社扫地出门,哼!今日涡河泛舟,我吴俊生不仅要让你们尊严扫地,还要、、、、”
曹直偷偷从王尧臣身后钻了出来,偷偷摸摸朝四周看去,见到赵臻回来,没好气的说:“你干什么去了?把我们两个丢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山长再三强调,勒令我们排好队,不准乱跑吗?”
“切,你什么时候还知道守规矩,会守规矩,你现在还在讲堂之中抄《千字文》呢!”赵臻心里默默鄙视一番,没搭理这小子。
“嘿,你这家伙、、、你要记着你还欠我五两银子呢!还有你不准自己到处玩、、、”
“尧臣我们欠他五两银子吗?”
“有吗?”
“是吧?”赵臻,王尧臣齐齐看着曹直。
“你们两个、、枉我小霸王和你们交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