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们呢?”景月知道周玄和陈晨被派去保护楚辞一位牺牲的同事的遗孀, 她问的小心,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 但还是希望从楚辞口中听到奇迹的发生。
楚辞垂下眼睑, 语气里的哀伤愧疚掩也掩不住, 他摇头,“我去时已经晚了。”
景月抿了下唇,双手捧住楚辞紧握的拳头,语气坚定:“你一定能亲手捉住法官,告慰她们在天之灵的。”
景月记得楚辞刚刚说他是两天前进去游戏区的,她看见他时也不见他身边带了其他东西,心里担心他这两天来都没吃没喝, 赶紧将背包里属于自己的食物和水拿出来递给楚辞。
“你赶紧吃些, 等会有得你累。”
楚辞是按照法官的信息追到的丰城, 越狱后的法官比之前更加狡诈, 遛着楚辞在丰城瞎追了二十多天才给了他最终的信息, 让他进入《密室逃亡》的线下游戏乐园。
楚辞因为韩萍和余樱的遇害受到了打击,又被法官用周玄和陈晨的生命威胁故意在丰城遛着他玩了近一个月,将他原本冷静沉着的大脑放在火堆里烤,烤得他心焦气燥、方寸大乱, 最后如一头暴躁的狮子般被丢进了斗兽场。
而法官则成为了那挥着鞭子的驯兽师。
楚辞看着景月放在他手里的食物,一时间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 他承认自己初初进入这里的不理智和冲动,要不是法官没在他脖子上套一个倒计时的项圈,他想自己可能已经被炸成一摊血泥。
他也庆幸, 自己最终在这个镜子迷宫里找回了失去的冷静。
“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楚辞拆开面包咬了一大口合着因为装在背包里已经有些温热的矿泉水一起咽下,他看着景月边吃边笑。
“你笑什么?”景月被楚辞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楚辞吞咽下最后一口,双眸如夜空里最闪亮的星星,他站得笔直,冲着景月敬了一个礼,郑重的说道:“报告景月同志,等我们离开这里后,我,省刑侦队队长楚辞有话要对你说。”
“说……说什么……”心底的琴弦“嘣”的一声,景月避开楚辞炙热的目光,双手交叉不停互相搓着结节巴巴的道。
楚辞莞尔,露出好看的八颗牙齿,他抬手揉了下景月的脑袋,只觉得聪明高冷的景教授原来也有如此呆萌的一面,然后低下头,将脑袋凑到景月面前,让热烈的呼吸喷洒到她的领地,“你猜。”
说罢便越过景月大步向着甬道深处走。
楚辞在镜子迷宫里带的时间比景月他们长许多,对于迷宫也更了解一些,他已经摸清楚了迷宫的移动规律,只是因为不通九宫八卦的运转,因此迟迟找不到迷宫的出口,也就是生门所在的位置。
“楚辞,你说法官为什么要引苏陌归来呢?”甬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如果四周不是有无数个自己的脸看着,景月是欢喜有这样和楚辞漫步的时间。
他根据上次去sci时言禹的话做出推测,“法官越狱是得到了康赛监狱1号房罪犯king的帮助,而苏陌归是king唯一的幸存者,king是个心理催眠大师,可能他在监狱对法官进行了催眠,让法官代替他做一个了断,刚好也能说明为什么法官的犯罪方式发生了改变。”
虽然因为权限,他不能查阅1号房罪犯的卷宗,但基于他听闻的一些有关king的案件对king进行侧写的话,楚辞并不认为自己刚刚说的推测是正确的。
相反,他认为king并不想伤害苏陌归。
“我倒是听说过厉害的心理大师能够通过催眠重新塑造一个人格,但是一个人的人格形成是一个长时间的变量过程,会受到生物遗传、社会文化、家庭、学校教育和个人主观等因素的影响。你说king只是通过催眠便能为法官重新塑造一个新的人格,并且取代主人格,我个人觉得是很难完成的。”
“而且我根据法官之前的案件对他进行过侧写,他不属于容易被人催眠的类型。”
楚辞停下脚步,转头凝视景月,“那你的推测呢?”
“我仔细回想过之前的几个案子,总有一种刻意的感觉。”景月一时间也不好说,只是第六感的直觉,“就是每一个都案件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精心设计的,看着完美无瑕,确又透着一股刻意。就和这个游戏一样,总有一种都是为苏陌归定制的感觉。”
“哈哈。”楚辞看着景月绞尽脑汁的想,不由得笑着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的景教授,你的直觉是对的。”
“我翻阅过苏陌归进入sci后经手的案子,从金越青案开始,到连环自杀案、互助杀妻案,以及现在的密室逃生,这些案子都在模仿苏陌归参与过的案件。”这也是楚辞不意外苏陌归也在游戏里的原因。
听完楚辞的话,景月忽然觉得一阵凉气从脚底冒起,令她毛骨悚然。
而另外一个猜测也慢慢的在她心底发芽。
她看着楚辞,前所未有的认真的,“你之前说过法官喜好的受害者类型是18至25岁的年轻漂亮的女性?”
楚辞点头,“是,其中以单身职业女性居多。”
“苏陌归就是法官喜好的类型。”景月低头沉思,小声的嘀咕,“苏陌归是king的唯一幸存者,king帮助法官越狱,苏陌归又是法官喜好的受害者类型……那么……”
景月猛的抬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楚辞,“会不会king根本没有对法官进行催眠,他只是给他讲苏陌归的喜好,讲她经手的案子,讲他们怎么玩猫叔游戏,讲每一次逃脱后的喜悦甚至是被关进监狱里的心情,他将自己最完美的受害者呈现到法官眼前,让他着迷,让他依恋,让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愿意远离……”
说到这,景月脑海中闪过几道画面,她一把抓住楚辞快速的向回奔跑。
她要去求证一件事情。
孟知易是不是法官?
夜幕里星空璀璨,这里暗淡了,那里的星子又开始变得明亮。
苏陌归抬头看了眼已然发生变化的星宿,等着面前的镜子墙壁缓缓的移动走,露出一面高大的石墙。石墙由三百八十四块石砖砌成,石砖大小相同,每一块石砖上都雕刻着精美的佛像。佛像或坐或卧;或左手持宝珠右手持锡杖坐于莲华之上;或身黄金色,结入定印,三昧耶形为莲花,居于西方月轮之中央。千变万化,各有不同。
苏陌归看了会,嘴角扬起一丝轻笑。
虽然打心底里她有些看不上这叫做‘法官’的家伙,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她这么多案子的精华模仿得七八分相似,倒确实令她惊叹。
她顺着石砖的缝隙向上攀岩,直至地藏菩萨的佛像前,她转动佛像,石墙缓缓的打开。
苏陌归从墙壁上跳下来,走进墙壁后面的走廊。
走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悄然无声,静谧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
苏陌归在身上摸索了下,从兜里掏出一根荧光棒弯折成一小截,然后借着荧光棒发出的微弱光芒她终于看清楚了周围。
走廊狭长,两面都是石墙,墙壁上贴满了没有上色的黑白照片,黑压压的一大片,照片里或皱眉或浅笑,或垂目或侧首的都是一个人,惊悚异常。
“呵!”苏陌归轻讽,沿路看着两面墙壁上她的照片,嘴上始终挂着一丝冷笑。
走廊尽头是一扇门,门没有上锁,苏陌归推了一下,门缓缓的打开。
是一间十分宽阔的生物实验室,房间光线明亮,能清楚的看见实验器具和操作台。
苏陌归走进实验室,看到进门旁边的衣架上挂着几件干净的白大褂,她上前选了一件穿上,然后向着实验室里面走。
“哒哒哒……”
似乎是被她的脚步声惊到,实验室里传来“呜呜……”的□□。
寻着声音走,苏陌归在被立柱遮挡的角落后面看见三个被掉在屋顶移动轨道上的人。
两男一女。
手脚都被绑着,脸上贴着胶布封口。
苏陌归认识其中一个。
是孟知易。
她扯了孟知易脸上的胶布。
孟知易看见苏陌归来的那一瞬间,双目犹如夜晚的明珠般闪耀着灿烂的光辉。
他激动而又羞涩的看着苏陌归,像个终于找到队伍的掉队小鸭子,向着鸭妈妈讲述自己‘悲惨’的经历。
“江苏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我跟着戴尔走到这里就被他打晕了,你要小心他……”孟知易说的激动,视线始终落在苏陌归脸上从未离开。
苏陌归也不打断他,任他讲完,脸上的讥讽一直未曾消失。
“我觉得戴尔很可能就是那个变态,我们都要小心他。”
“是吗?”
苏陌归这一声反问让孟知易终于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他看着苏陌归,眼睛里写满了受伤。
“你不相信我吗?戴尔真的很可疑的。”
似乎是厌烦了继续陪他演戏,苏陌归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淡漠的看着面前这个如跳梁小丑一般令她恶心的男人。
“我认识孟知易。”
孟知易愣了一秒,也不觉得失落,自己解开绳索落站在地上,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抠出眼睛里的美瞳眼镜,露出他那双蓝幽幽的双眸,然后从下颌从开始撕扯,扯下一张完整的倒模□□扔到地上。
恭敬的向苏陌归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hello,qu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