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与他对视了半晌,不怒反笑。
“你真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妨明说。玄旗营也好,江山皇权也罢,都不过是子虚乌有,一场幻境罢了,于我、于她都没有半点意义。对我而言,只有她是真实的。我对自己发过誓,再也不会离开她,让她受到半分的伤害。”
冷言看着闻远舟的眼睛:“倒是你。我劝你莫要执着于眼前的功劳权势。历史上的开国功臣,有几个是得以善终的?你或许不知,我们玄旗营杀的,大半都是功臣。”
闻远舟怔怔地与冷言对视,心下剧震。
冷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移开视线淡淡道:“我的话都说完了。有缘再会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闻远舟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冷言。”
闻远舟在身后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上回见你从战场舍命将她救下,险些殒命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不如你。既如此,你便带她走得越远越好。若你今后负她,我仍会将她抢回来。”
冷言默默向后望了一眼,复向前行去。
冷言回来的时候,风亭钧也让士兵送来了包裹和马匹,又嘱咐了我们一些琐事。我向他郑重地道了谢,离开了军营。
闻远舟始终没有回来,我却在小道旁的山坡上看见了他的身影。我吁了马,向他喊道:“闻远舟,多谢你。”
我与他,注定是有缘无分。其实若不是因风亭晚的这一层,或许彼此也能引为一世知交。如今,我却只能在离开的时候,用这简单的一句谢他一年来的赤诚相待。
我深深望了他的身影一眼,与冷言继续赶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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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理无分影,同心岂独芳?傍檐巢翡翠,临水宿鸳鸯。”
暮色中,我悠闲地斜倚在画舫的船头,酌着一杯桃花酒,将一只脚掉在船头,晃晃悠悠。身后响起几不可察的脚步声,一只修长的手伸下来,欲拿我手中的酒杯。
我躲开他的手,斜仰着头,懒懒道:“是猴子吗?怎么偷酒喝?”
冷言浮出一抹浅笑,自己斟了一杯新的,坐在我身边。
“专偷你的酒。”
说着他将酒杯送到唇边。我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凑到面前道:“赏我一口。”
冷言挑了挑眉,道:“是猴子吗?跟人要酒喝?”
我眨了眨眼道,“是啊,专跟你要酒喝。”
冷言着将酒杯送到我嘴边。我满意地叹了一声。
画舫在蜀江上随着水流缓缓行着。这艘画舫是风亭钧命人准备的,上面备有一月有余的粮食和御寒的桃花酒。我们在蜀江上已然行了半月,四周的渐渐出现了丘陵,应该是到了蜀地的边缘。
“你刚刚念的什么诗?”冷言问道。
“随口念的”,我惬意地笑了笑,“诗里说‘临水宿鸳鸯’。我们现在是‘水上宿鸳鸯’。岂不更好?”
见冷言露出笑意,我接着道:“还又更好的:双花双叶并双枝,双栖双宿飞双翼,双莲漪露,双鸳共水,双醉暖罗帷。”
我睨着冷言,见他垂下了眼睑,默默地将酒杯放下,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偷笑,继续道,“还有呢...唔。”
话没说完,冷言却忽然欺上前来,将我的嘴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他将我的手压在甲板上,蛮横地与我唇齿缠绵。
我兀自享受了一会儿,忽然呜呜地叫起来。冷言松开我的唇,盯着我,微喘着气,“何事?”
我咬了咬唇道,“师父,在这里吗?”
听到“师父”两个字,冷言面色凝滞,耳根骤然绯红。
半个月来,我们在船上度日,左右无事,索性日日春宵。有一日我心血来潮,叫了一声“师父”,竟激得冷言涨红了整张脸。
从那以后,我就多了这个不要脸的癖好。
冷言盯着我,眼色一沉,忽然将我打横抱起,我一时不备,手中的酒杯滑落,砸在甲板上,又咕噜噜滚到了河里。
“师父,你害我的酒杯掉河里了。”我幽幽地看着他。
冷言撇了一眼甲板上的酒渍,又转眼瞪着我道:“再乱说把你也扔下去。”说着,他三两步走到舱里,将我放在中间的茶几上,拂开桌上的茶具,将我压在身下,重新堵住了我的嘴。
我迎合着他侵略性的吻,再没有空闲说话。
[时间愉快地流逝]
冷言忽然松开我的唇,抬起脸来看我。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一阵阵的炙热。
“还乱叫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和嘴唇,如捕食的鹰隼。
我求饶道:“不乱叫了,师父。”
他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忽然又动作起来。
我用力咬了嘴唇。这些云雨之道都是我多日来含辛茹苦地传授的,没想到冷言颇有慧根,这么快就掌握得炉火纯青。我仰起脖子,不能自已地轻喘了起来。
[文明和谐,富强民主。]
不知过了多久,冷言将我从茶几上扶起来,让我懒懒靠在他身前。我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感受着身体里的春潮渐渐褪去。
“冷言”,我缓缓道,“从前分开的时候,我没想到我们还能这样在一起。真好。”
冷言在上方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也不曾想过。只是...”,他顿了顿,“朱琦再也回不来了。”
我心中一钝,慢慢坐了起来。我转过头去,看见了冷言深皱的眉,和发白的嘴唇。
我瞅着他的神色,心下愈发绞紧,不由用手扶上了他的脸。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朱琦也知道。去之前,他让我来找你。”
冷言缓缓抓住我的手,睫毛颤动。我轻轻地凑到他面前,吻了吻他的眼睛,“冷言,不是你的错。”
片刻之后,冷言抬起眼看着我,还给我一个苍白的微笑。
我坐回冷言的怀里,静默了许久,忽然问道:“除夕那日,你怎么会在皇宫?”
冷言顿了顿,道:“我说过,你去哪儿,我便去哪里。”
我猛然坐起来望向冷言。
他的神色绝不是在顽笑。
我心中既惊又喜:“你一直在?”
他点了点头。
从他上次“走”后,我便愈发仔细地留意身边所有出现的人,追寻冷言的身影,但半年来一无所获。到最后我已经放弃希望,只以为冷言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成想,他竟然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不可思议的笑了一声:“你在哪里?”
“士兵、杂役、宫人,我都扮过。”
我瞪大了眼睛。我竟然从来没有认出来过!
他瞧了一眼我的脸色,轻笑道:“潜伏是玄旗营的专长。我要隐藏,自然不会被你看出来。”
我歪着头,撇了撇嘴:“倘若日后你要躲我,岂不是也轻而易举?”
冷言笑着看了我一眼,“所以你最好规矩一些,不要成天胡闹。”
我赖到他跟前,在他嘴上啄了一口:“师父,人家规矩得很,什么时候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