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忽然开口，喝止了正要动手的齐国士兵。

方才营地中的王军都看见了我们坠河，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我只需要稍微拖延时间，等到援军赶到，就能端了这窝杂碎。

我大声道：“赵岳，你把我抓回去，也没什么用啊。”

赵岳向后仰了仰脖子，问道：“怎么没用，你是燕王的女儿，抓了你，他不得求着我们三分？”

我道：“谁都知道，燕王不在意我这个女儿的。不然他怎么一会儿将我仍在京城，一会儿又将我扔到战场？你见过谁家的女儿是这样散养的？”

赵岳挠了挠头，似乎被我唬住了。他身边的一个士兵向他耳语道：“监军别听她胡说。燕王派她来做监军，摆明了是信任她，要她看着闻远舟的意思。”

我看了看这士兵一副阴恻恻的奸滑向，皱了皱眉。

“赵将军”，我赶忙插话道，“你以为我二人出现在这里，真的是为了你们想的那种事情？”

赵岳斜眼看了看小炎的衣衫道：“你看你们那样儿，不是为了这个，还能是为了什么？”

我道：“赵将军以为，上回我们是怎么发现你的？”

赵岳凝神想了想，没得出答案。只听他身边的士兵又与他耳语道：“只怕是我们营里出了细作，事先与他们通报了消息。”

那士兵的声音极低，当是刻意不让我听见。只可惜，我已经听见了。

我暗笑了一声，朗声道：“你们每一次的行动，我们都了如指掌。这次也是一样。我二人只是先来探探你们虚实，身后的主力军马上就到。”

“赵参将”，我眯起眼睛，笑着道：“你这次插翅难逃了。”

应着我的这话，身后果然响起了远远的马蹄声。赵岳和他的手下们骤然色变，将刀剑提到胸前，作出防御的架势。

只见他身边的士兵转了转眼，对赵岳道：“听着那些骑兵还有些距离，我们不若趁现在捉了这二人，然后挟持他们撤退。”

赵岳凝起了眼神，似乎有些心动。

我见赵岳身后的齐军尚有千人之众。而听那马蹄声，王军派来救我们的骑兵恐怕只有几十人。等到他们见到骑兵的数量，就再不会被我唬住了。

既然如此，只能以攻为守了。

我向小炎使了一个眼色，高声道：“我们先将赵岳擒住，让后面的主力再好好收拾这些杂兵！”

说罢，我闪身向前，直奔赵岳而去。小炎则紧跟我身后。虽然我手上没有兵器，赵岳却似乎被我的气势吓着了，忙喝左右的士兵替他抵挡，自己则又龟缩在后方。

这却正中我的下怀。我与小炎轻松夺了两个小兵手中的长刀，一路冲杀，作出足足的一副有备无患的气势。

赵岳慌张地又后退了几丈，见后面已隐隐约约有骑兵的身影出现，终于乱了分寸。只听他向士兵们喊道：“撤退！”

于是围住我们的士兵立即撤了大半，纷纷跟着将领向河边撤退。

只见赵岳跑得飞快，纵身一跃，啪地一声扎进了河水里。身后的千余名士兵于是也陆续跟着他扎进河里。

我与小炎佯追至河岸，只见对方虽在仓皇逃窜，队形却不曾溃乱。有上百人留在水边阻截我们，护送其他人离开。

见我们从树林出来，没了遮掩。这百余人竟忽然从腰间掏出弩箭，向我们射击。

箭头锋利，闪着银光，密密麻麻向我们袭来。

我与小炎忙凝神在身前劈砍。

可是太多了，几乎闪避不及。好不容易抵挡住了一波弩箭，只见对方又已经抬手，准备继续攻击。

见状，小炎纵身过来，挡在了我的身前。随即，许多箭失在他的身边绽开，其中漏网的一支将他的袖子割开，划破了一处皮肤。接着又是第二处，第三处...

我心下一绞，忙喝道：“管好你自己！”

我从他身后跃出，引开了一半的火力。

忽然，有破空声从身后传来，只见对面有几个弩手应声倒地。

是援兵的弓箭。

又是一波更密集的箭雨，直接将断后的齐军解决了大半。

余下的那些见前面的人皆已成功离岸，于是也奋力扎进水里，隐没于滔滔河水之中。

我这才得空回头，只见闻远舟领着二、三十名王军骑兵向这边赶来，眼色焦急。

他在我身前下马，一把将我的肩膀捉住。

“你怎么样？”

我呼了一口气，拍了拍他：“有惊无险。”

闻远舟这才低了眉，理了理神情。他扭头向河里望去，见齐军已经在水里扑腾了许久，乌泱泱一大片，活像过江之鲫。

他歪了头，滑稽地皱起了眉。

“这是什么情况？”他问。

“他们倒霉，在林子里埋伏，正好被我们上岸的时候碰见。我唬那个赵岳说我们又是来逮他的，将他吓跑了。”

闻远舟楞了楞，恍然失笑，不由抬起手刮了刮我的鼻子。

“晚儿真是我的福将。”

听着他的这声“晚儿”，我的面色却顿住了。

在闻远舟的眼里，恐怕很难将风亭晚的影子从我的身上剥离开。他对我如此体贴维护，推心置腹，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将我当做了风亭晚？

我不由有些烦闷。

谁知小炎的反应比我还要强烈，他抢上前一步，直接将我拽到了身后，冷冷看了闻远舟一眼。

闻远舟似乎也习惯了小炎的行止，这次倒没有发怒。

他皱着眉头瞧了瞧我们湿透的衣衫，随即脱下自己的披风，拨开小炎，披在了我的身上。

“走吧。我载你回去。”他向我伸出手。

不知怎的，我却下意识地看向小炎。只见他的几处衣袖翻开，被少许的血迹染红。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牢牢地盯着闻远舟的手，面色幽暗。

我忽然不忍，向闻远舟道：“不了，你让他们空一匹马出来，我自己骑吧。”

闻远舟的脸色骤然落寞，默默收回了手。

“你又不会骑马。”

我缓声道：“你或许可以像上次一样，牵着我的马绳，带着我走？”

闻远舟睨了小炎一眼，无可奈何的吩咐手下空了一匹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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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地之后，我换了衣衫，立即着手开始改进隼翼的设计。

赵岳已经实施了两次偷袭，虽未得手，却已经足够印证西齐军蠢蠢欲动的野心了。

我们迫切地需要这批隼翼，越快越好。

经过方才试飞，我心中已经明确地构思出需要改进的地方，于是我删改了一些细节，又增添了抗干扰的机制，使得新的版本可以在有风的天气平稳飞行。

我对新的设计有九成的信心，于是直接吩咐机甲营制造了十来架新的隼翼。由于材料和零件都是数十天来备好的，负责的那个机甲营老兵也已经有了经验，三天之后，这一批隼翼就已经造成。

这一日，我与小炎架着新的隼翼，停在了闻远舟的中军帐前。

闻远舟听见骚乱声出来查看。虽然他先前已见过样本，此刻见到我们从空中滑翔而下，仍然止不住惊奇。

他上上下下地研究了我的隼翼，几乎将每一根杆子都摸了个遍。

“世上竟真的有这样的东西，能够在空中飞行。”

我笑道：“这已经是非常简易版本了。真正厉害的，可以从平地起飞，升至数十里高空，以极高的速度飞行，一个时辰就可以抵达齐国王都。”

闻远舟眼睛里闪出精光，“若真有这种东西，岂非数天之内就能统一中原？”

“确实如此。只是这里那东西极其复杂，需要精密的计算和制造技术，还需要‘电’和燃料的驱动。以这里的条件，是绝对不可能造出来的。”

闻远舟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