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拖得地板,你把它给我擦干净了。”泽知荀怒吼道,他显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但贺北宸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少年依旧一副无所谓地站着,他望着泽知荀的那张脸。这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但又是这般令他反感。
“北宸,你听见了没有?”此时的谢澜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母亲,她目前只在意泽知荀妻子的这个身份,继而和***在了一边。
“你爸让你擦,你还愣着干什么?”女人的话说的很是轻巧,但在贺北宸听来却极为刺耳,“我爸?”少年反问道,随即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却是十足的苦笑。
“我没有爸爸,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贺北宸说着眼眸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伤感。但这更是让泽知荀见不得的东西,他越是这般不能接受自己,便越让泽知荀感到恼火,“你什么意思?”男人反问道,眼眸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敌意。
“哼。”贺北宸倒看到泽知荀这样一副状态特别想笑,下一秒,少年的那张面庞却显得异常的冰冷。
“我什么意思?您觉得我能什么意思?”北宸的那双眼眸望着面前的男人,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犀利。
“北宸,你在说什么乱话。”贺北宸这样一副大无畏的态度倒让谢澜感到很是慌神,女人慌慌张张地走到了男孩的面前。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话。既然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他就是你的父亲,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谢澜的话说的很绝,女人自认为自己的话在儿子面前还是有点就信的。
不成想,贺北宸压根不搭理谢澜那一套,“那我还就不认了,您能把我怎么样呀。”他说着竟然笑了,似乎把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忽然说了出来,倒觉得自己内心舒畅了不少。
这是很明里的挑衅,谢澜自然没有想到贺北宸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女人怔了一下。
但谢澜就是谢澜,她很快就缓过神来,“你敢。”她的话语又极为的冰冷刻薄,“你若不接受这个家,那你就不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谢澜的话很狠,像极了她的为人。而此时的贺北宸,很显然并没有经济能力,他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脸颊上的表情很明显的柔和了下来,更透着些许的无奈。
“怎么样?”谢澜笑了,她从少年的那张脸上可以找到明显的退缩,她自然知道那是贺北宸的一种妥协,“你不敢走了吧。”女人的声音很是得意,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她的眉毛抬了抬,“你今天要是敢离开这个家,你就再也不用来找我了。”她的语气很轻,却让北宸极为愁苦。
少年咬紧了自己的唇,眉宇间的神情不再那么坚定了,似乎,陷入了一片苦海之中,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挣脱,他没有去看母亲的眼睛。
所谓,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他也只能认命了。这样一想,贺北宸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还妄想从这个家里逃走。他的确想逃,可是他又能去哪呢?难不成把自己饿死。
北宸的头垂得很低,不经意间又看见了自己脚边的书箱,少年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悔意,他眼眸中的神情很是复杂。
良久之后,贺北宸也像是想明白了,他的声音很低,却有些明显的服软,“我不走了,我擦,我擦就是了。”
少年随即蹲了下来,他的浑身已然有说不出的疲倦,但更令贺北宸感到难过的是方才的那一句软话。在贺北宸的印象里,这应该是最丧他颜面的事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对谁这般低声下气过。手中的抹布不由得变得沉重了起来,但北宸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此时的他就只有蹲在这里擦地板的份儿。
贺北宸的这番举动看似服了软,却让泽知荀没有办法再开心起来,男人的面容很是愁苦。
他自然是不愿意贺北宸住在这里的,但现在,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像搭戏台子似的左右逢源,更是让男人感到万般的无奈,他想向谢澜直说,但又觉得有失妥当,便只是张了张嘴又知趣地合上了,却将窝着的一肚子火又撒在了北宸的身上。
“你要擦,就给我擦,擦干净了。”泽知荀的声音大得出奇,又显得这般蛮横无理,男人转过身去又觉得自己有些气不过,“噢,对了。”泽知荀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但贺北宸并没有抬头看他,自然不知道泽知荀那不怀好意的嘴脸,“我们刚搬了新家,所以呢,还没来得及打扫,这看上去呀还不是那么干净,这样吧,反正你在擦地,那你就把家里的地板都拖一遍吧。”泽知荀的语气中甚至有显而易见的坏笑。
在那一瞬间,贺北宸停下了手,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男人会像现在这般无耻,自己已经服软了,但泽知荀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手中的抹布被少年死死地攥住,他的嘴角也咬得越发的紧了,但北宸终究一句话也没说。男孩像是在不断地挣扎着,却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或许,他贺北宸的命就是如此吧,生来便显得这的卑贱。
泽知荀见北宸没有说话,更是得意极了,他似乎找到了对付贺北宸的好办法,那就是不断地压榨他,排挤他。他相信,贺北宸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总有一天,少年会被自己挤兑走。
贺北宸脸颊上那坚忍的表情便是最好的证明,“你就蹲在这里,给我好好的擦。”泽知荀最终又潇洒地撂下了一句,继而转过身去。
“噢,对了,澜澜,我突然想起来了。”泽知荀望着女人那张略显忧愁的脸又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接着略显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锅里,锅里还给你包着鸡汤呢。”
男人的话音一落,眼眸中是一副欣喜的样子,下一秒便匆匆忙忙地向食堂走去。
“啊?”谢澜显得很是意外,女人的嘴很本能地张了张,随即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笑容。
“知荀,你看你晚饭准备这么多做什么,烧一道排骨就好了,你还煲什么鸡汤。”女人略显心疼地埋怨道,眼眸中却溢满了那不必明说的幸福。
谢澜望着低头在厨房里忙碌的泽知荀,男人弯着腰,那只略显粗壮的大手中拿着汤勺动作认真而细致,在那一瞬间,谢澜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喜感,似乎,她在上一段婚姻中无法得到的,这一段婚姻都能给予她。
女人呆呆地站在厨房外面张望着,她没有进去帮忙,那眼眸中的神情却一直定格在泽知荀的那张脸上,男人的鼻梁高挺,一如学生时代的他,看上去如此的绅士。
只是谢澜一向习惯见他身着一袭黑西装,皮鞋擦得锃亮的模样。不成想,这样的男人系上围裙之后也是这般的有魅力。谢澜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他,竟有些入迷了,以至于泽知荀已经将鸡汤端上了饭桌,女人都没有发现。
“来,澜澜,尝尝我饨的鸡汤,合不合你的口味。”泽知荀满脸堆笑,一反他方才对待贺北宸的那副恶毒嘴脸。正想要坐下来,却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副发呆的模样,“澜澜。”男人又叫了她一声,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这一次,谢澜像是反应过来了,女人愣了愣神,见泽知荀正不失笑意地望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泽知荀甚少见谢澜这副娇羞的模样,脸上的面容便更加的和蔼了,“澜澜,你再想什么呢?我叫你两遍,你才缓过神来。”泽知荀的嘴角是上扬的,更有一些挑逗的意味,这则让谢澜更加的害羞了。
“哦,没,没什么。”女人原本没有在想什么,可现在却不知道为何结巴了起来,“你烧的鸡汤吗?我尝尝。”谢澜所说的更像是一句废话,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尴尬,又轻巧地走到饭桌边坐下,触到了泽知荀温暖的眸光。
“来,尝尝。”泽知荀说着,将手中盛着鸡汤的小白碗递到了谢澜的面前,他的语气很柔和,让谢澜听起来很舒服。
“听说鸡汤可补身子了,我今天可是饨了很长时间的。”男人说着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澜的脸色。
女人的薄唇缓慢地伸进了碗中,她慢慢地抿了一口,当温暖的鸡汤触及谢澜的舌尖时,她的眸光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嗯,味道真的不错。”谢澜说着,那双眼睛中流露出了像孩子一般的神情,似乎,这是她童年时代才拥有过的情感。
饭桌前的这对男女,你一言我一语地吃着笑着,很明显他们已经忘了贺北宸的存在。此时的北宸更像是这个世界的弃儿。
男孩蹲了太久,双腿的酸疼令他不由得跪在了地板上,而手中的抹布仍在新铺的地板上费力地擦抹着,大滴的汗珠顺着北宸的脸颊淌在了锁骨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