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玉凤这样说,施知水也不坚持,以让施洁希送自己去机场为由,拉了施洁希出门,警告她说:“你给我安分点,要是敢做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
“放心吧,我觉得你爸妈都是好人呢。”
施知水只怀疑地看她一眼,便没再多言语。
回到宛市万城,施知水仍是忙于工作,忙碌到将许多事情都忘了,只记得施洁希还在自己父母身边。
又是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施知水回到自家别墅,洗浴过后坐在床上看书,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
“喂。”施知水接了电话,打开免提。
“之前一直在忙,忘记打电话给你了。”听筒里传出的,是颜槊诗的声音。
“嗯。”施知水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没事。”
而后,施知水又问了颜槊诗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颜槊诗都一一回答。
“对了。”在施知水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又听到颜槊诗的声音,“我会去所有你去过的地方,去感受你说的风土人情,去尝遍你说的美味佳肴。”
不知道颜槊诗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施知水保持了沉默。
“不管怎么说,虽然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是蛮不错的。”颜槊诗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明显是有些紧张的,“但我还是希望,我能够有资格站到你身边。”
听着颜槊诗的话,施知水仍是沉默着,听见她停下,知道她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才轻应一声:“嗯。”
“可以对你说,如果我没有认识你女朋友的机会,我希望可以拥有那个身份。”颜槊诗的语气中,颤抖更明显了几分。
施知水的眸子微微一沉,心情却意外很是平静。
电话那头的颜槊诗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良久,施知水才缓缓开口,打破了这安静,道:“世界很大,你会遇到很多人。”
会遇到比我好的、更适合你的人。
后面的话,施知水没有与颜槊诗说了,他认为她应该能够明白。
他与她之间,总是这样,许多话,是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的。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施知水听见电话那头的颜槊诗轻笑了一声,像是无奈,像是欣慰,像是放下了什么。
“晚安。”颜槊诗说。
“嗯。”施知水回答,便等着颜槊诗挂了电话。
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施知水将书缓缓合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
他相信,颜槊诗会遇到一个人,会遇到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像她一样,似若不入凡尘的人。
可他不知道,在她对他心动的那一瞬,那便入了这凡尘。
日子总是异常忙碌,忙到甚至连饭都没有办法好好吃。
有时候施知水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章柏会叹一口气,对他说:“施总监,其实您没必要所有事都亲自去做。”
“嗯。”施知水虽是这样答着,却明显很是敷衍。
“您要相信你身边的人啊,还是有很多可靠的人的。”章柏的语气带了几分劝慰。
施知水缓缓张开眼,却问:“下午要见的人,约好了吗?”
“施总监……”章柏虽是无奈,却知道施知水不会听进自己的话,于是只得轻叹一口气,与施知水谈着工作上的事情。
章柏不知道施知水为什么这样忙碌,他以为,施知水只是因为不相信别人,所以所有事情才亲力亲为。
可他不知道,施知水只是单纯想要忙碌起来,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那份愧疚。
在这样忙碌的日子中,施知水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天,感觉似乎过了很多天,但又似乎只过了几天。
但,在这样的日子过了那样不知道多少天之后的某天,施知水接到施洁希的电话。
在施知水的印象里,自施洁希留在吕玉凤身边后,便没有与自己打过电话。
不知是否因为她好久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还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很累,施知水意外很有耐心,语气很是柔和,问道:“怎么了?”
“阿水,妈妈她……”施洁希的语气带了些颤抖,就像是要告诉施知水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情。
是因为工作而太过疲惫吧,施知水没有担心,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情依旧平缓地问施洁希:“怎么了?”
施洁希告诉他吕玉凤时日不多的时候,他的心情仍是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语气都很是平静:“哦。”
音落,电话那头的施洁希沉默了,施知水才意识到自己实在过于冷漠了些,于是在沉默几秒后,又说:“医生怎么说?”
“医生跟我说,可以准备后事了。”施洁希的语气仍是带着颤抖。
施知水知道她是哭了。
可施知水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听着听筒里传出施洁希的哽咽声,施知水微皱了眉,语气柔和地安慰道:“别哭。”
与施洁希保证自己会回到北市陪陪吕玉凤,施知水便挂了电话。
而挂了电话,施知水又忙于工作了,便将自己向施洁希保证过的事情往得一干二净。
再将这事儿记起,是接到吕玉凤过世的消息。
在电话里听着施洁希说的时候,施知水的心情其实是没有什么波动的,就好像过世的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
直到回北市参加吕玉凤的葬礼,施洁希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许多人与他说着“节哀顺变”,施知水的心才有了反应。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母亲,是真的完全离开自己了。
施知水只感到世事恍惚,宛若梦境。
不知是一切来得过于突然,还是他已习惯了生离死别,只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生命脆弱,便没了别的感触。
吕玉凤入葬后,施知水便又回到了宛市,每天仍是忙于工作,甚至比以往都更是忙碌。
忙碌到,哪怕是觉也睡不太好。
“其实施总监。”章柏对他说,“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章柏劝他的语气很是柔和,他以为,施知水这样忙碌,只是为了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脱离出来。
施知水只是看他一眼,没有多言。
施知水只觉得,章柏有些过于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