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一问，施知水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身影，不由得微微怔了一怔。
见状，施洁希微眯了眸子，压低了声音，质问道：“难道说，真的有谁吗？”
“我当然不知道有没有，毕竟我不清楚现在你在想什么。”施知水故作轻松，说得无所谓。
施洁希知道，施知水若是不想告诉自己，自己便没有办法知道。
于是她轻皱了眉，转移了话题，道：“你说，有人想杀你姐姐？”
“啊……”施知水这才回过神，应一声，而后陷入了沉思，“不错，有人想要杀我姐姐。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可是确实是有人要杀她的。”
闻言，施洁希这才微皱了眉，眼中满是担忧：“是谁？为什么要杀你姐姐？”
“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然我也不会想着这事儿了。”施知水说着，缓缓移开目光，看向窗户前合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不过，Jessica，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查一个人？”施洁希表现出疑惑，忽然在一瞬明白了为什么施知水会留下陪自己。
“你的情报网是很广的对吧？”施知水试探般问道。
似问非问的语气，与其说是在问她，不如说是在提醒她。
“嗯。”施洁希忽然有了一丝不安，但她仍是点了头。
施知水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充满希望的光，而后缓缓回过身，对施洁希说：“我想你帮我查一下北市詹家，就是北市龙家的世交。”
“虽然你这样说。”施洁希表现出为难，“但是你所说的北市什么什么，我都不知道那是谁。”
“就是两个家族。”施知水耐心解释。
“哦……”施洁希恍然，而后思索着开嗓，“所以你是希望我帮你查一下那两个家族？”
“嗯对。”施知水轻一点头。
闻言，施洁希又陷入了沉默，有些不解地看他，语气带了好些疑惑：“不过你是Q国人，为什么要我帮你查？你查的话，不应该比我更加容易么？”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不太方便查他们两家。”施知水说着，目光中突然多了好些柔情，“我相信你。”
“所以，你是担心你也像你姐姐一样被人杀害？”施洁希的语气带了几分玩笑，白皙好看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施洁希会这样想，施知水的表情微微一愣。
很快，施知水觉得施洁希说的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于是浅浅一笑，道：“对，我的身份做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
“我知道。”施洁希表现出理解，语气多了几分无奈，“就像我在M国一样，做许多事情都不太方便。什么事情都被人监视着，这样的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很不爽。”
“不只是你觉得不爽，托你的福，我同样被人监视着，也觉得挺不爽的。”施知水轻叹一口气，而后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不过也多亏有那么多人监视着，我才平安活到了今天，想来也没什么不好。”
“你看得倒是很开。”施洁希轻叹一口气，而后语气轻松了几分“不过你能这样想，我倒放心了。”
“放心？”施知水有些疑惑地微抬了眉看她，语气也很是疑惑。
“对啊。”施洁希说着，脸上也多了好些笑意，就像是得到美味糖果的小女孩，撒娇地抬手环住施知水的脖子给父亲来自女儿的奖励，甜甜开口，“之前，我还担心你会就此记恨我的父亲。”
“虽说你父亲是很严厉，但我也不至于会记恨他。”施知水笑容轻松，语气也很是轻快。
就像，他真的释怀了一样。
可到底有没有释怀，其实施知水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总是这样，总是习惯性地欺骗自己，认为自己能够放下一切，认为自己能够看淡一切，也认为自己能够不去计较一切。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许多夜深人静的时候，过往所有不悦之事，会像魔鬼一样，一直压在他的心头，重重地压得他的心异常沉重。
而那样的沉重伴随了许多聒噪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在他耳边萦绕，使得他没有办法放宽心，也使得他没有办法安眠。
而让自己忘却那一切的最好方法，就是忘记，不巧施知水从来记性很好，好到发生过的任何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忘掉。
所以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事情，才像魔鬼一样折磨着他。
施知水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可是再忙碌，也有空闲的时候。
任何空闲的时候，比如睡着之前，比如刚醒来的时候。只要任何脑子空着的时候，施知水就会饱受折磨。
而这样的折磨，却并不止于他醒着的时候，更有甚者，会入侵他的梦境。
过往的种种浮现在施知水的脑海里，折磨得施知水的心蓦地很是沉闷，沉闷得仿佛要窒息了似的。
“你怎么了？”施洁希的声音响起，才将觉得异常窒息的施知水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听见施洁希的声音，施知水莫名觉得心安，于是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前。
还是如以前一样，只有她的声音，能够让她心安。
他想，也许这世界上，只有她，才能接受这样的他，才会在知道他一切的情况下接受他。
所以他与她在一起，也喜欢与她在一起。
因为心安啊。
对于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而言，其实需要的并不是所谓阳光，对于习惯了冰凉的人而言，需要的也并不是温暖。
而是，能够接受他，能够与他共坠黑暗，能够与他共忍寒冷的人。
而施洁希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施知水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遇到了，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他宽容的人。
虽然……
“虽然，我知道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施洁希的语气很是柔和，就像温柔的母亲在安慰受伤的小孩子。
施知水在一瞬清醒。
是啊，他与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不管是以前，现在，抑或是未来，都只是，也只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施洁希像哄着小孩子入睡一样，轻轻拍了拍施知水的后背，声音依旧轻柔，“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