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由于上午的“谈话”过于紧张,这时候王香草觉得又困又乏,就说:“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想着回家睡一觉。”
马有成便不再强求,一边下车,一边对着司机说:“你把她送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王香草转过脸,对着马有成的后背说道。
马有成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王香草回家后,关紧门窗,爬上床,倒头便踏踏实实睡了过去。
心里异常平静,平静得就跟啥都没发生过似的。
醒来的时候,屋里已是漆黑一片。
王香草摸索着拉开灯,却懒得起床,瞅着屋角黑乎乎的阴影,心里突然就刮起了一阵苍凉的风。
深吸了一下鼻息,满屋子麦子霉腐的气息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嗓子痒得直想咳嗽。
她突然就想起了被抓进了大牢的李佳硕;
又想起了李德福在城里跟女人住在一起的景象。
竟然默不作声地哭了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到了枕头上。
哭过一会儿,突然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她吃力地爬起来,满脸婆娑的泪水都顾不上擦一把,就接听起来。
“王香草,你在干嘛呢?”
一听是马有成的声音,王香草就慵懒地说:“睡觉呢?”
“你都睡了一个下午了,还犯困呢?是不是该干些啥了?”
“都这时候,还能干啥呢?”
“要干的事情多了去了,赶紧了,别拖拉!你说吧,是我去你家呢?还是你来我这儿?”
王香草找借口说:“这些日子我累坏了,你就让我睡个囫囵觉吧,有啥事等天亮再说吧。”
马有成说:“不行!翅膀硬了是不是?”
“不是啊,我实在是爬不动了呀。”
马有成说:“你翻脸不认人是吧?没有商量的余地,赶紧跑步给我过来,限你二十分钟,要不然就罚你!”
听得出马有成喝过酒了,像是已经醉烂醉如泥,这种时候可不敢随便惹他,惹急了他啥事都能做得出来。
只得答应下来,说:“那好吧,我这就过去,你老老实实等着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擦身下床,不紧不慢穿好衣服,踢上鞋子。
刚想出门,却突然听到外面想起了敲门声,心头一紧,自问道:都这个时候了,又会是谁呢?
“你是谁?”王香草走到外间,紧贴在门缝上,小声问道。
“我是黄方存啊,快开门。”院门外面,一个男人夹着嗓子回应道。
天呢,鬼来了!!
王香草顿时毛骨悚然,浑身瑟瑟抖个不停。
“是我呀,跟你闹玩呢,不要怕……不要怕……”外面的人知道把王香草给吓着了,赶忙解释道。
“你是……你是……是谁……”王香草声音颤成了十八截。
外面的人悄声说:“我是高明堂呀,快开门!”
王香草这才彻底释然起来,骂道:“你这个杂碎,想吓死我呀。”
一边骂一边开门走了出去,脚下却依然软得像踩着棉花。
到了大门口,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再小声确认道:“你真的是高明堂吗?”
“是啊,这还错得了。”
听得出,是高明堂,王香草就问:“都这时候了,你来干嘛呢?”
高明堂说:“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呢,你快开门,进屋再慢慢说。”
王香草说:“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高明堂说:“都是机密,怕被外人听去了呢。”
王香草叽咕道:“你还有啥机密?鸡屎还差不多。”
高明堂哀求道:“你就别磨叽了,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一说,不说出来,会憋死的。”
“哼,一准是哪根花花肠子又打折了,你敢胡闹试试,看我不把你撕烂了。”王香草恶狠狠地嘟囔着,开了门。
王香草前脚进屋,就把高明堂挡在了门口,说:“我正犯难呢。”
高明堂问:“咋了又?遇到啥麻烦了?”
王香草就把马有成喝醉酒后,让她去谈工作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并表示,自己打心底里不愿意去,可又担心惹恼了他。
高明堂手摸下巴,思忖一阵,然后冷笑一声,说:“正好烦闷着呢,逗他玩一玩,开开心去。”
“咋个玩法?小心把他给惹疯了。”
“他越疯才越是好玩呢。”
“我告诉你,他家里可有枪,直了眼他真开火。”王香草吓唬道。
高明堂一愣,说:“谁家还敢私*藏*枪*支啊,他想蹲大牢了是不是?”
“他上天入地的,能耐大着呢,谁能咋着他?”
“你别听他吹,他几斤几两我还没数呀。”高明堂不屑地说道。
“不信拉倒,到时候让他开枪突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高明堂正色问:“你亲眼见过他有枪?”
王香草说:“倒是没亲眼看见,可他是亲口告诉我的,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
高明堂说:“他要是真有枪就好了。”
王香草问:“他有枪有啥好?”
高明堂说:“那我明天就去举报他,让他去蹲一阵子大牢,等出来后,他那土皇帝的位子自然而然就保不住了。”
“他上头的关系那么硬,没人会管他的。”
高明堂说:“私*藏*枪*支那可不是一般的罪行,没人敢帮他讲情的。”
“你的意思是?”
“我就趁机补缺,你看行不行?”高明堂脸上竟有了几分得意。
王香草说:“你就做梦吧,就算他下了台,也轮不到你补缺。”
“靠,小瞧我了不是,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外头白蹦跶了?实话告诉你,不用说镇上,就连县里的领导都跟咱称兄道弟,时不时地掰个酒葫芦,想当个逼养的小村长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高明堂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嚷嚷着。
“去,别在我面前吹牛皮,你那么有本事,土地局那个章子咋就硬是盖不上呢?”王香草尖刻地诘问道。
“一个破章子,有啥好盖头,去他个姥姥的!”
王香草问:“你是说不搞山庄开发了?”
高明堂说:“这就是我来找你谈的其中一件事,对了,你还是赶紧去吧,别让那个老混蛋等急了。”
王香草装出满脸惆怅来,说:“他老婆不在家,老东西又喝晕乎了,你也不想一想,我进了家,那还有逃脱得了他的魔爪吗?”
高明堂说:“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夜里好好逗他玩玩,让他也见识见识摸不着南天门的滋味儿。”
“你到底啥意思呀?咋个玩法呢?”
“你过来。”高明堂招呼着王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