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成问:“这是些啥?”
王香草凝神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会不会……会不会是那种液体的炸旦吧?”
马有成猛然抬起头,问王香草:“你见过那种液体炸旦吗?”
王香草摇摇头,说听电视里头说过。
“妈了个巴子!亏你想得出。”马有成笑了,“那玩意儿也忒稀罕了吧,不是一的小毛贼能搞到的,难不成我遇到恐x怖x份x子了?再说了,就算它是炸旦,咋就没动静呢?”
王香草顶一句:“哑火了呗。”
姚桂花插话说:“不是……不是,肯定不是那个。”
王香草满含敌意地白了姚桂花一眼,问她:“你咋知道就不是了?”
姚桂花没了底气,说看上去黏糊糊的,就跟糨糊似的,肯定不是炸旦啥的。
王香草冷着脸说:“那你说是啥?”
姚桂花说我觉得更像是好吃的。
王香草冷笑一声,故意跟姚桂花较真,说:“你说是好吃的是吧?那好……那好,你吃一口我看看。”
马有成勾下头看了一阵子,逗笑着说爱啥啥,反正也没把伤着我,听了你们的话我倒是真的有点儿怕了,万一轰隆一声爆炸了,就算没把我这条老命打发了,至少壶嘴也就炸飞了。
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
两个女人却没笑,站在那儿发呆。
“你们这两个臭娘们儿,真没劲,一点都不幽默。”马有成自觉无趣,沉下脸骂了一句。
姚桂花突然蹲到了马有成跟前,伸出手指,在那团粘稠的脏物上擦一下,从容地送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面,先闻了闻,然后再用舌尖舔一舔,再吧唧吧唧嘴,有滋有味品咂起来。
王香草跟马有成呆呆看着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咦,还是甜味的呢,香喷喷的,对了,让我想一想……想一想,对了……对了……”
王香草按捺不住了,大声问到底是啥东西,你倒是说呀!
姚桂花说:“我尝着好像是蛋糕上面的奶。”
王香草问:“你说是奶油吧?”
姚桂花点了点头,说:“是,好像就是那个,味道香香甜甜的,挺好闻。”
“不可能……不可能,姚桂花你胡说八道啥呀?这怎么会是奶油,谁会用蛋糕袭击人?”
王香草说着,也凑到跟前,蘸一下,放到舌尖上,认真品咂着。
马有成心头一阵热乎,竟然有点小感动,看来这两个女人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好。
王香草品味一番后,没有像姚桂花那样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而是直接咽了下去。
她站起来,说真的是蛋糕。
蛋糕竟然成了偷袭“凶器”,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马有成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就说明暗处那个人没想真的要了自己这条老命,只是吓唬吓唬自己,或者是跟自己开个玩笑。
可他究竟是谁呢?
怎么会长着一对扑扑棱棱的大翅膀呢?
他究竟是人?
还是鬼?
……
一时云里雾里,没有头绪。
见马有成紧皱眉头,陷入了沉思,王香草安慰他说,用不着非那么多心思,那肯定是装的,这半年来,村子里出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可能都是那个人干的,早晚会抓到他的!
马有成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来。
王香草问他:“那个怪物朝着哪一个方向跑了?”
马有成说朝着村西去了,见我追得紧,他把东西砸到我了身上,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没了踪影。
王香草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出去转一转,也许就能发现他的踪迹。”
马有成说都这时候了,早就开溜了。
王香草呆着脸琢磨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的目标不是你,也许村里又有人遭殃了。”
“不会的,街上安静着呢,连声狗叫都没有,说不定就是出来装神弄鬼吓唬人的,寻点刺激。”
王香草点点头,说没事就好。
一时没了话说,呆呆坐着,气氛有点儿尴尬。
马有成站了起来,向王香草要来了一团卫生纸,撕下一团,擦起了裤子上的脏东西。
擦着擦着,哎哟哟叫唤起来。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问他咋了。
马有成说好像真的被伤到了,一动就疼。
姚桂花问:“疼得厉害吗?”
马有成说:“是啊,就像被针刺的一样。”
姚桂花问:“不会是伤到要害部位了吧?要不要找医生看一看?”
马有成说:“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姚桂花担忧地说:“万一真的伤到了,可不能耽搁了。”
“没事,伤了就伤了,反正一把年纪了,没多少用处了。”马有成说着,龇牙笑了一阵。
这一笑,惹来了王香草的数落:“我看你是成心胡闹,伤你的不是鬼,是你自己,喝点酒就没数了,胡乱折腾。”
“王香草,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啥那么做吗?”马有成不温不火盯着王香草。
“不是我不开窍,是戳着你的痛处了吧?”
马有成摇头晃脑,一脸苦笑,说:“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精明人,啥事都瞒不了你,今晚演的这出戏咋就硬是没看出道道来呢?”
“啥戏?”王香草瞪着马有成问道。
马有成说,你真的是误解我跟姚桂花了,你看到的那只是表面的假象,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王香草依然不依不饶,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会连那些都看不懂?看看姚桂花吧,那表情、那架势,浑身上下度透着肮脏下流。”
“香草,不是……不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姚桂花脸憋得通红。
马有成表现出了平日里少有的耐心,说:“王香草,我问你个事儿,咱们能眼看着郑成亮被判刑,去坐牢吗?”
王香草说:“我一直拿姚桂花当我亲姊妹,比你更着急!”
马有成说,我就是为了她好,才琢磨出了那个计策,目的只有一个,尽快把把郑成亮给弄出来。
见王香草自己悟不出来,只得把利用蒋仓囤的弟弟蒋县长这一层关系,帮助姚桂花实施解救郑成亮的方案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王香草这才明白过来,脸上却没有立马阴转晴,说:“人家就那么好骗吗?打个马虎眼就能把人救出来?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马有成笑着说:“连你都没识破,那还用得着怀疑了?你放心好了,这办法绝对有效,我敢打包票,不出三天,郑成亮一准能大摇大摆回村子,并且很有可能是用高级轿车送回来的,你信不信?”
王香草一脸不屑,撇撇嘴,说:“想得美,万一演砸了,不但人救不出来,反倒会加重郑成亮的罪过。对了,也许真的能来小车,不过是警车,来抓你们的警车!”
姚桂花被吓着了,傻乎乎问一句:“抓我们干嘛?”
“你们是那是设计陷害,是诈骗!”
马有成一脸淡然,对着姚桂花说:“你用不着害怕,放心好了,我老马做事一贯稳抓稳拿。要是不出意外,我敢肯定,三天之内,郑成亮肯定就回家了,我敢赌一把!”
王香草说:“你说赌啥吧?”
“如果我赌输了,给你五百块钱;要是你输了,给我三百块,怎么样?”
王香草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你给五百,我也给五百!”
“就这么定了?”
“好,谁耍赖谁是王八!”
虽然下了赌注,但王香草还是觉得不踏实,她觉得就算是蒋仓囤傻了点儿,可他弟弟是个县长,县长那可不是一般人,有头脑、有胆识,分析事物的能力比正常人强一百倍、一千倍,就这点小把式,一眼就能看穿。
真要是捅了篓子,不但救不了郑成亮,反而会害了姚桂花。
姚桂花听王香草如此这般的一番分析,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马有成却“冥顽不化”,反驳王香草,大官有大官的行为准则和处事方式,只因为他是县长,所以才敢这么个玩法,那些人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都重要,不管他哥哥酒后“乱来”属不属实,他都会低调处理的。
要是立案侦查,那就必然会张扬出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不但会影响他的人格形象,还会动摇他从政的根基。
所以说,他百分百不会轻易去较真的。
毕竟蒋仓囤喝得太多,完全处在人事不省的状态下,对后来发生的一切丝毫不抱怀疑。
只要他把编排的那一套告诉蒋县长,绝对立马见效。
王香草有点茅塞顿开的意思,不再反驳。
马有成讪笑着问她:“还赌不赌了?”
“谁让你们不早点告诉我的,一开始喝酒就偷偷摸摸、眉来眼去的,我还以为你们私下里勾搭呢。更过分的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竟然在帮着姚桂花胡闹,那场面也太扎眼了。”
“事先也没想好,只能现编现演,也没法告诉你呀。”
“不过吧,我觉得在炕上那一出实在是没必要,人都迷糊了,假象做得再真,他也看不到,何必弄得那么脏?”
“这你就不懂了,要演就演实了,演真了,要的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效果。人在醉酒的时候,看上去是谁也不知道,可醒过来后,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记忆的,虽然模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