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马有成的话,崔玉柱害怕了,哀求村长不要打电话,说你一插手事就大了,俺可惹不起。
“瞧瞧你那个窝囊样吧,白顶着一张男人皮了!”马有成白了他一眼,说,“有我给你撑腰呢,有啥好怕的?乖乖听我的,肯定给你讨个说法。”
“他是听你的,可过后还不得踹死我啊!”崔玉柱张开血糊糊的嘴说。
“能耐他了!再动你一手指头试试,老子灭了他!”
王香草也跟着打气壮胆,说崔玉柱你相信村长的话,有他给你做主,啥而已不用怕。
崔玉柱没了话,直愣愣杵在那里。
王香草见他不肯坐沙发,搬一把破木椅子过来,让他坐下。
这时候马有成已经拨通了孙常果的手机,大声问道:“孙常果,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哦,是村长啊,我在加工厂呢,有事吗?”
马有成叹息一声,说:“这回可麻烦了,你儿子立冬闯大祸了。”
“立冬他咋了?出啥事了?”孙常果立马急了。
“别提了,那小子也太过分了,无缘无故地就用砖头把人给拍了,打得血头血脑的,搞不好要出人命了。”
“他把谁给打了?”
“崔玉柱。”
“崔玉柱现在咋样了?”
“他醒过来后,爬到了村委会,进屋后就晕倒了,多亏着王香草跟了来,正在掐他的人中呢。”
“赶紧送医院啊!”
马有成故意压低声音,弄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腔调来,说:“常果啊,我也想送医院的,可思来想去不合适啊!”
“咋不合适了?”
“你想过没有,一旦送进医院,这事儿就搂不住了,村支书儿子打人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万一传到上级领导耳朵里去,肯定会派人调查的,你想那会是个啥后果,孙立冬不就成杀人犯了吗?”
“这……这……”孙常果卡壳了。
马有成知道孙常果已经上钩,接着表演了下去,他说出去问过了,在场的人都说这事的责任完全在你儿子身上,崔玉柱没招他,没惹他,完全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袭击的,这可是故意杀人呢,罪过相当严重。
孙常果骂了起来:“妈了个逼的!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整天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我就瞅着他不学好,果然就出事了,这该咋办呢?村长,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啊!”
“咱们这关系,我能不帮吗啊?立冬那小子真要是被弄进去,这辈子可就玩完了。可反过来再一想,这事也不好掩盖呀,万一引起民愤咋办?再说了,万一崔玉柱有个三长两短呢,他们一家该咋办?”
“那该咋办呢?要不……要不这样吧,我这就赶回村子里,咱们一起商量个对策。”
马有成说你回来倒是好事,我就用不着操这份闲心了,但你想过没有,万一崔家这边跟你闹起来,可就不收场了。
“那你的意思是?”
马有成稍加沉吟,说我看这么着吧,先找田有水过来瞧一瞧,如何没伤到脑子,那就好办了,让他处理一下就得了。
然后,我亲自去跟崔玉柱爹娘谈,争取跟他们私了,给他们一点钱,愿意去医院,就让他们自己去好了。
“万一钱给了,再出了啥意外呢?”
“当然了,这事要办就办牢靠了,必须签字立约,事后出了问题,一概不负责。”
“他们能签吗?”
“这不正在想办法嘛。”
孙常果答应了下来,哀求马有成一定要搭把手,帮帮他儿子,救救他们那个家。
马有成答应下来,又安慰了他几句。
孙常果连声道谢,哽咽起来。
马有成低声给他“支招”,让他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千万别让崔玉柱家人找到了,那样的话,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被马有成这出戏折服了,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道:“叔,要是姜还是老的辣啊!你高……高……实在是高!”
马有成却异常冷静,他说孙常果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是一时被吓蒙了,回过味来,还不知道会干啥呢。
眼下最关键的是崔玉柱的伤势问题,只要没伤到了要害部位,留下后遗症啥的就行。
崔玉柱摇了摇血糊糊的头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马有成低头思量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王香草说:“你赶紧去把田有水找来,他有经验,一定能看明白。”
王香草答应着,抬脚走了出去。
马有成跟到门口,嘱咐她,一定让田有水带上包扎伤口的东西。
王香草答应一声,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不大一会儿工夫,田有水就随在王香草身后赶了过来。
马有成把田有水拽到一边,叽叽咕咕交代了一番,承诺说等这事办妥之后,一定多给钱。
田有水心里有了谱,动手操作起来。
他先查看了崔玉柱的伤口,见只是头皮裂开了一道口子,并没伤到深层,直接用药水清理起来。
清理完毕,又用镊子扯着翻卷的头皮仔细观察了一阵,才对着马有成说:“确实没啥大碍,连骨头都没伤着,里面就更没问题了。”
马有成吩咐他,一定搽足了药,厚厚的裹起来。
田有水一一照办,没几分钟就处理妥当了。
马有成凑上前一看,直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样出不了效果。
田有水问想要啥样的效果。
马有成命令道:“继续包,一层再一层,包得越厚、越严实越好,对了,把带来的纱布全都裹上去!”
田有水按照他的意思操作起来,扯开绷带,一层一层缠了起来。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马有成拿起手机去了里屋,掩了门,再次拨通了孙常果的电话。
孙常果上来就问情况怎么样了。
马有成说田有水过来了,又是清洗,又是消毒,忙活了半天,说暂时没生命危险。
“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马有成讷讷几声,说那就不好说了,田有水只是个赤脚医生,他可不敢随便下结论。
“是啊,这是可真是有点麻烦。我刚才打孙立冬的电话了,那个熊玩意儿肯定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手机都关了。”
马有成心里有数,一定是孙常果暗示他儿子躲起来了,却故意装出一副关切的腔调来,让他赶紧打发人去找,万一想不开,走了绝路可就麻烦了。
“是啊……是啊,我已经打发人去找了。”孙常果随又把话题扯到了伤者这边,问跟崔家人谈拢了没有。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这事儿还真是有点麻烦,他们家只有这么一棵独苗,无缘无故被打成这样,小命都差点丢了,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没法接受,得知儿子出事后,哭得死去活来,嚷嚷着非要报案不可,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勉强答应下来。
“他们答应不报案了?”
“是啊,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不报了。”
“那他们打算要多少钱?”
“一开始说是要十万。”
“啥?十万!”
“咋了?觉得十万很多是不是?我问你,十万能买一条人命吗?十万能买下你儿子的牢狱之苦吗?”
“可也太多了点吧。”
马有成说我也帮着做工作了,说叨了半天,最后才把钱数降了下来。
“多少?”
“三万!这降幅够大吧?”
“马村长,老兄,你看能不能再跟他们商量商量,那么多,我也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马有成顿时来了火气,大声叫嚷:“孙常果,你竟然还好意思讨价还价?太过分了吧,你家小子闯下这么大的祸,按理说必定要去坐牢的,这可是重伤,按照刑法,判个十年八年都不为过。再往深处想一想,万一崔玉柱真的被打死了,他不得偿命吗?”
孙常果嘟嘟囔囔地说,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嘛。
“我只是想造势,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拉倒吧,这事我不管了,反正道理我都跟你讲明白了,爱咋着咋着吧!”马有成气急败坏,没了耐心。
孙常果一听就急了,“别……别,村长,您可千万不能不管呢,我又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赔得有点多。”
马有成降低声音,开导他说,常果老弟呀,钱不是万能的,眼下这情况,破财免灾才是正道,还有啥比平安最重要的。
教训了一番,听见孙常果服软了,他又顺手扔了一个甜枣,说再豁出这张老脸去,跟他们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再降一点儿。
挂断电话,默默站了十分钟,再次把电话打了过去。
他告诉孙常果,说崔玉柱一家人可真是够宽宏大量了,总算给了足够的面子,答应再减两千。
“两万八对吗?”
“对。”
孙常果答应了下来,说那行,就这样吧。
马有成说崔玉柱的伤情还是个未知数,万一病情加重,那可就白费了这番周折,不如快刀斩乱麻,免得夜长梦多。
“你说吧,咋个办法好?”
“赶紧把钱给了,协议一签,就万事大吉了,一切后果由他们自己承担,你觉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