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洋把画呈交给凌卿玥道:“回大人,一共六张,张数不多,却涉及到钦天鉴、督查院、兵部、吏部等各个要害部门,一起发难,够驸马受的。”
凌卿玥从怀中则掏出一幅画来,对刘铭洋道:“我也拿出了一幅,是沧州楚河县县令常之安女儿的画,常之安已经不在任上,告老还乡,这应该是十多年前画的。你拿着画去找常之安,把他带到京城来。”
香菱狐疑道:“你怎么会特意留了这张?”
在香菱看来,凌卿玥如果有机会藏画,应该像刘铭洋一样,藏的是各领域重量级、说话颤三颤的人物吗?怎么对一个
告老还乡的小县令感兴趣呢?
凌卿玥老实答道:“驸马爷的画,女子的父亲、爷爷或兄长,都是掌权人物,最低品阶也是四品官,独独这个沧州楚河县县令,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小七品芝麻官竟然入了驸马爷的眼,我怀疑,驸马爷有把柄握在此人手中,驸马爷也需要把柄与之制衡。这个常之安,或许是个关键人物。”
香菱恍然大悟,事出无常必有妖。这个小小的七品官,反而引起了凌卿玥的注意。
凌卿玥把画都交给了香菱,骑上了马。
香菱诧异道:“你做什么去?”
凌卿玥笑道:“我已经让人把公主怒烧芝兰厅的消息传给了驸马,驸马必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趁此机会,我去搜一搜驸马寺,看看里面有什么猫腻。”
香菱急道:“我跟你去?”
凌卿玥摇头道:“那里肯定是一场恶战,我不能让你身处危险之中,此外,我带了和你嗅觉一样灵的帮手,你就放心吧。”
香菱狐疑道:“跟我嗅觉一样灵的帮手?这大齐国你能找得到吗?”
很快,香菱的脸绿了。
因为,府门大开,一大队人马整装出发,而前面的十个人,每人手里牵着----一条狗。
香菱的脸都黑了,果然是----好帮手。
香菱正懊恼着,凌卿玥突然问道:“娘子,大卫多大年纪?”
香菱想也不想的答道:“二十多岁。”
凌卿玥轻眯了眼道:“很好,等我回来再跟娘子算账。”
凌卿玥带着人马走了,留下了香菱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巧儿不解的问道:“夫人,老爷要跟您算什么账?”
香菱懊恼的走进府门道:“我要睡觉,老爷回来了也别叫醒我。”
回到府里, 香菱真的躺在床上睡觉,只是肚子空空的,觉得很饿,又不得不让伙房准备个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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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驸马爷,匆匆回到了公主府,看着芝兰厅秘室里的书画残烬,如同傻子般的石化在那里,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直接瘫坐在地。
这可是他十多年的心血啊!就这样付之一炬了,这种心痛,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听说驸马爷回到了府中,平乐公主急忙站起身来,因为心力交瘁,身子有些晃,心腹仆妇立即扶住了她,嗔怪道:“公主,您是公主,对驸马爷太娇惯了,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应该主动向公主跪倒认错才是。”
公主一下子又跌回在床榻上,手碰触到了一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那本张汉卿所著的《相国寺记》,她每天都会翻上几页,看看里面她与驸马爷过去相亲相爱的故事。
只是没想到,书尚在,感情却己千疮百孔。
公主抽了下鼻子,似要把眼泪收回去一般,对老仆道:“去把甜儿和果儿叫醒了,一起去芝兰厅。”
到了芝兰厅,公主摒退了下人,牵着两个女儿,迈步进了暗室。
公主拍了拍女儿果儿的后背,果儿立即会意,直接跑向褚之涣面前,甜甜的叫了一声:“爹爹,你回来啦?果儿可想你了!”
褚之涣一怔神,抬眼看着小女儿,回头看着妻子和大女儿甜儿,都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褚之涣叹了口气道:“平乐,你知道你烧的是什么?是褚之涣的人生。”
公主哽咽道:“相公,我承认,我承认刚见到这些画时,我很震惊,很愤怒,很无助,很害怕,但凌卿玥已经发现这里了,他要拿回去做证据,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付之一炬,我是为了你好啊,我不想失去这个家。”
褚之涣诧异道:“是褚之涣发现了这里?不是你发现、一怒烧毁的?”
公主笃定点头道:“是凌卿玥和褚香菱,白天褚香菱来过,闲聊了几句,然后梅兰竹在芝兰厅自杀,褚香菱也跟着跑来了,看芝兰厅的眼色很怪异,我当时就起了疑心,晚上凌卿玥和褚香菱果然带着人来了,发现了秘室,要把画摘走,我这才将它们付之一炬。”
褚之涣眉头紧锁着,也没背着公主,直接叫来了一名公主的心腹道:“带着人去沧州,秘密寻找原楚河县县令常之安,全家格杀,包括他外嫁的女儿。”
公主的心腹看了一眼公主,公主看了一眼褚之涣,褚之涣静默的回望着她,眼眸深遂得如同深潭。
公主对心腹点了点头。
褚之涣又叫来了公主的第二个心腹道:“带着人去找沧州府尹,全家格杀。”
叫来第三个心腹道:“带着去文渊阁李院使家,全家格杀。”
......
公主听了触目惊心,忙唤来老仆,让把两个女儿带下去,忐忑不安道:“驸马,需、需要杀这么多人吗?几幅画而矣......”
褚之涣一把把公主拥入怀里,有些哽咽道:“公主,相信我,为了我们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只能如此了......”
公主的心立马就软了,仿佛回到了过去恩爱的时光,迟疑道:“那,兰竹呢?你、你.....”
公主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你、你如果想纳她为妾,我、我愿意去求万岁爷......”
褚之涣心里一惊,咬了咬下唇道:“我、我把她送回老家。”
正说着,褚之涣的眼睛落在了墙角十几只残破的画轴上,只见画轴而不见画。
褚之涣错愕道:“公主,这画轴上的画,是你撕毁烧掉的?”
公主看向卷轴,斩钉截铁摇头道:“不是我,我连画带轴一起烧了,没有撕画。”
褚之涣阴沉着脸道:“这个凌卿玥,竟然带走了画!”
褚之涣急匆匆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了脚步,回头对公主道:“公主,既然表妹想自尽,你就成全了她吧。”
说完,褚之涣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主身子又是一僵,如堕冰窟,万没想到褚之涣会下令绞杀妹妹,那可是他的表妹啊,带着身边十余年,说放弃就放弃了?
那么自己呢?对于褚之涣,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呢?他要的,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这个人?